沈辛夷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嘴上还是得宽慰:“太子若无心救治,何必大老远从长安赶到这里?阿娘放心吧。” 母女俩说着说着,马车就到了宅邸门口,沈辛夷看着匾额上写着大大的‘沈府’二字,扶着周氏就要进府。 习惯使然,她一下马车,下意识地扫了周遭一眼,总感觉哪里奇怪,这里似乎也太安静了点。 周氏适应了一下昏暗的光线,突然轻轻‘咦’了声,转向守门的侍卫:“这护卫好眼生,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正要细问,沈辛夷心头突然掠过一丝凉意,她一把把周氏推上马车:“不好,阿娘快上车!” 小心无大患,她下意识地想让众人退出去,就见府里走出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跟着姬长昼和内侍孙青,后面还跟着几队护卫。 他哈哈一笑:“太子妃果然机警聪慧,难怪能得太子的喜欢。” 沈辛夷没想到文昌帝居然能从自家府门走出来,一时诧异地忘了行礼:“父皇不是在长安吗?” 她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心下后怕。 文昌帝不管是想干什么,但这般阵仗,他必然是先控制了侯府里的人,又布好了人手,再来个请君入瓮,若是她方才和母亲直接走进府里,后果不堪设想! 文昌帝果然冷哼了声:“朕命人乔装成我的样子,假替我在宫里养病,朕自己又在你们走了之后,加紧私下到了南方。” 他手里的折扇轻敲着手掌,阴沉一笑:“朕本是想能把太史捷引来南方,斩去太子一左膀右臂,分太子的心倒罢了,没想到太子竟亲自过来了,沈卿当真是能臣。” 沈辛夷听出他话中深意,脸色瞬间白了。 ...... 沈修远一脸淡然:“齐家败落都是因为我,齐元昊之死也是我干的,前皇后之死又是我妹妹做下的,太子还想问什么?” 陆衍眼底满是阴霾,他用手指轻敲了敲面前的案几:“你知不知道京中发生的事?” 沈修远一怔,他继续道:“皇上承认了我的太子之位,明面上,他现在已无力跟我作对,他如今一时风中残烛,朝不保夕,你也不用再顾忌他了,有什么就直说吧。” 沈修远大惊,脸色变了几变,挣扎道:“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陆衍讥诮地看着他。 沈修远低下头,良久,才重重叹了声。 “我告诉你。” 他盯着案几上摇曳的烛火,似乎陷入的深思:“该从哪件事说起呢?” 陆衍淡淡道:“依照父皇的秉性,在你们帮着他对付完齐家之后,他早该卸磨杀驴了,怎么还会留着你们沈家?” 沈修远苦笑了一下:“皇上之所以信我们,不是因为我们沈家临时倒戈投向皇上,而是因为我们沈家几代人都是历任皇上安插在齐家身边的探子。”他怔怔看着烛火:“当年太.祖就察觉出齐家有不轨之心,但碍于齐家势大,不好发作,所以派遣我们去齐家身边监视破坏...” 陆衍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面露错愕。 但仔细想想,除了这个由头,似乎也没什么理由能让文昌帝放过沈家。 沈修远长出了口气:“再说说齐元昊之死...他的死,是齐家彻底衰落的标志...” 他神色恍惚:“我和齐元昊自小一起长大,一起练剑习武,一起读书练字,就连挨打都是一起挨的...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我都是和他睡在一处的,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吧。” 提起旧友,沈修远神色凄凉,用手捂住眼:“我和他打那场战役的时候,皇上给我传了一道秘旨,让我伺机暗杀齐元昊,我不肯,皇上便命人扣押了我的父母作为要挟,让我不准去带兵驰援他...“ 有泪光从他指缝里渗出来:“父母性命在皇上手里,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干脆抛下军营,自己只带了死士去寻元昊,我当时想着,若我救不出来他,那就跟他一道死在苍茫黄沙里...谁知等我去的时候,只见了他最后一眼。” 沈修远语带哽咽:“他说他知道我的难处,他不怪我...” 陆衍自小最仰慕的就是这位舅父,听沈修远这般说,他想到那个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的身影,眼神一黯。 沈修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