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陆离关上门,冲着他笑了笑,拖着凳子坐到床边。顺便将买的一袋子苹果挂在了床头。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不好。” 沈星择仿佛很不高兴,垂眼看着自己缠满了绷带的胳膊和手臂。 知道他这是在变相索要安慰,陆离会意,俯身过去在他的唇边轻啄了一记。 “……现在呢?” “想到接下来要和你分开,更郁闷了。” “是啊。” 陆离笑着叹了口气,摸出一把小刀开始削苹果。 “听说你要休息一两个月,老孟他们正在商量该怎么办。刚开机没多久又得歇菜,估计损失很大。” “我已经告诉安化文,不要为难剧组。” 不愧是流淌着生意人的血液,沈星择的想法倒是非常明确。 “就算我不在,其他场次一样可以先拍起来。不过出了这件事,大家的情绪可能会比较低落,你一定要帮孟百进的忙,好好的鼓舞士气……这是咱们的电影,每一个镜头都不该留下遗憾。” “可我能怎么办?我的情绪也很低落啊。” 陆离明明点了头,嘴里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不如……你先鼓舞鼓舞我的士气?” 沈星择沉默了几秒钟,试着挪了挪自己的胳膊,然后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为你量身定制的特殊安慰难度太大,恐怕需要那你上来自己自己动了。” “……混蛋。” 陆离笑骂了一声,手上长长的苹果皮差点要断。但他还是稳住了,熟练地削出了一个完美的苹果,然后切开来一瓣一瓣地往沈星择嘴里送。 “说真的,你的心脏到底怎么回事?拜托你趁这次回上海一定要好好地检查啊,这样我真的很怕,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你。你可不能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下。” “好,我再去检查。” 沈星择用没受伤的左手捉住陆离的手腕,让两只手静静交叠在他的心口。 “说起刚才的事……当时我躺在担架上,看见那些纸钱从天上飘下来,一瞬间我还以为是雪。紧接着心脏就开始——” “又是雪?!” 陆离脑子里“嗡”地一下,立刻就将发生在过去、远远近近的几条明暗线索穿在了一起。最近几次下雪天沈星择都觉得身体不适。难道他的心脏问题还真的和雪有关系?可是以前呢?以前怎么就没发生过类似的问题? 光靠他们两个人的认知,显然无法从这些表面现象中找到答案。 直接向秦城医院的医生请教或许是最容易的办法。可如今楼下挤着黑压压一大群媒体,风口浪尖上,任何一个微小的决定都有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结果。 思忖再三,沈星择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也许我应该和我的心理治疗师谈一谈。我曾经和他提起过心脏的事,他说过如果查不出器质性病变,那么有时候心理问题也会造成心绞痛、心律失常等异常现象。” “心理问题……” 陆离对这个领域算是一无所知,只觉得脑中愈发扑朔迷离起来。伴随着茫然,同时产生的还有一股无能为力的自责感。 “放心,不会有事的。” 沈星择倒反过来安慰他:“我有一个预感,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下午两点左右,陆离收到了从剧组传来的消息:第二天起全员休整三天,进行拍摄顺序上的调整。随后,安化文、孟百进和剧组其他主创也陆续赶来医院探望。此外,孟百进还通过私人关系为沈星择联系了一架直升机,明天直接送他去机场,尽量免去了长途颠簸可能带来的二次伤害。 想到接下来将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见面,何况沈星择还有伤在身,陆离既不安又不舍。这天晚上,和安化文打过招呼之后,他就干脆睡在了病床边的沙发上。 夜深人静时分,邻床的沈星择已经入睡。聆听着他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陆离却觉得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清醒。 影棚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地重演着,每重演一次就如同一场新的拷问——如果沈星择不是从三米、而是十米的威亚上掉下来;如果他受伤的不止是手骨;如果心脏问题得不到控制继续严重下去…… 每一个问题的答案都让他心惊胆战。 陆离知道,这种基于假设的妄想是错误且毫无必要的,可他偏偏就像患了强迫症似的,一遍又一遍推演着这些毫无必要的妄想。 恐惧感在他的自我强迫中迅速累积,如同在他的心中种下了一枚枚黑色的种子。 当夜深人静的时刻,他闭上了观察外界的双眼,转而审视自己的内心。这些黑色的种子就开始汲取他内心中的负面能量,茁壮成长出几千几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