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把她拖到大厅正中扔在地上便离开了。蓬头垢面的秋龄抬起头这才看清院里所有人都在,身体蜷缩着不想与其中一人对视,她怕死,但这样当众出丑对她的伤害更大,人前风光了那么久,那么多被她欺凌过的人都光鲜的高高站在楼上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她。她坐在地上,双臂抱紧膝盖,埋下头开始旁若无人的大哭。 站在楼上的鸨母由环儿扶着,缓缓走下楼,站到平日里姑娘们给宾客跳舞的高台上,大声道:“秋龄犯了什么事我想在场的众人有人清楚有人糊涂,今天我就当着你们把话挑明了,她——”鸨母大袖一甩,伸出有些苍老的手指向秋龄:“犯了两条大忌。无端挑事冤枉加害自家姐妹,屡传谣言坏我玉香院名声。”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安静点,听我说完。”鸨母嗓子因干燥有些撕裂,台下的环儿忙递上一杯水,鸨母喝完继续道:“自相残杀不用我多说,但名声一事,我打量着姑娘们会觉得青楼女子有什么名声可言?” 她转了一圈,目光略过每一个女人的脸,用更洪亮的声音道:“你们要时刻记着,挣这种钱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在挣,男人想要你们就得付出代价,要么是钱要么是感情,但感情真假难辩,所以不愿为你掏钱的男人也不值得你倒贴。被人花言巧语骗去白糟蹋是犯傻,与皮相尚可的烂货私通是犯贱。你们来我玉香院是因为犯贱么?不是,是时事所逼不给你们活路。” 站在华韶身旁的莺儿被鸨母说得红了眼眶,华韶将小丫头揽进怀里,四遭已有了女人们小声的啜泣声。 “我许你们一同分帐,是不想你们觉得进了青楼这辈子就完了,人总得有点盼头。我许你们热客,是不想你们连男女之情也在经年累月中淡化了,变得麻木无情。我许你们挑客,实在不乐意陪的客人不勉强你们,就是不想我手下的姑娘沦落得人尽可夫,陪男人这事儿你们没得选,但至少可以选择陪怎样的男人。只是我给你们留的最后一点脸面别自个儿给丢了,你们互相陷害的事,与人的私通的事,若有趁早收手,日子还长着,别让自个儿活得太不堪。”鸨母又看着缩成一团的秋龄道:“我这次当着众人的面饶了秋龄,是看在后果尚不严重,下次,但凡有不怕死要再犯的,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不怕死。” 鸨母又环视了众人一圈,女人们用偷偷用帕子抹着眼泪的,有抱在一起哭作一团的,也有低头陷入沉思的。“都回去准备着些,别闲了几日骨头都懒了,打后天起正式开业。” 伴着纱裙拖在地上的沙沙声,金银玉器撞击的叮当声,众人的低语声,人群缓缓散去。秋龄仍埋着头坐在大厅中央,面如死色的翠儿也站在原地,由着人们擦肩而过时撞到她也不躲闪。秋龄平安无事,华韶离开前告诉她让她还是回去伺候秋龄,看来自己的死期是到了。 人群散尽后,她几乎是以赴死的心情一步步从二楼走下,短短的楼梯费了好长时间,仿佛在尽头等着她的是刀山火海。 她走近秋龄,手掌颤抖着轻轻摸着秋龄的肩,道:“我扶姑娘起来吧。” 秋龄听出了是翠儿的声音,只是再也提不起以往跋扈的气焰,她恨翠儿,也恨春红,可是身子累极之下连恨也是无力的。 主仆二人沉默着各怀心思回了院里。 到了房间,秋龄坐到床上拉过被子就要睡。翠儿轻声问道:“姑娘不洗洗身子么?” 秋龄无力地摇摇头,执拗地拉过被子躺到床上蜷起双腿背对着翠儿睡下去。 翠儿看着秋龄从未见过的可怜模样心不由自主地疼了一下,只是不知道养足精神的她会不会还是以前那个刻薄的秋龄姑娘。不过院里有人在的感觉真好,自己呆着的那一夜寂寞极了悄悄去柴房看过秋龄,看她像婴儿般窝在杂草堆里以往积累的厌恶也消了大半。 她替秋龄裹紧被子,关好门窗,回了自己更为潮湿的房间,奇怪的是今天倒不似昨天那般清冷了。 “给许公子的信送到了吗?”华韶用手指拨弄着箱子里的珠钗玉器。 小菊坐在华韶对面嗑着瓜子道:“让门婆子请了烟儿哥出来亲手交给他的。” “倒是怪了,许公子一向是当天回信的。你明日再帮我跑一趟,这事耽搁不得。”华韶拿起一个镶了白玉的金钗问小菊:“这个送给莺儿如何?” “好看。”小菊嘴边还残留着瓜子皮,忙着点头道:“姑娘对莺儿姑娘真好。” 华韶上前用食指摸了下小菊的鼻子,笑着道:“对你不好么?” “好好好。”小菊抱紧了怀里的瓜子蜜饯。 “放桌上又没人抢你的,别洒了弄得到处都是。”华韶合上箱子放回铜镜前,小菊起身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