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去孔选侍处。”太史令孔庄之女孔熹真,孔仕臻的妹妹, 知道他晕血却还保持着完璧之身, 显然是不想要宠幸的意思。 到底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 自有其风骨。 孔熹真位分低,住的地方也偏僻, 名字叫做观月斋。 此时已是戌时, 那观月斋中倒还隐隐亮着灯。 小太监上去扣门,等了片刻,倒是孔熹真亲自来开了门,借着月光见门外站了个黑斗篷,她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将门关上, 小太监忙低声说了句:“陛下驾到。” 孔熹真一愣,仔细看那黑斗篷。 慕容泓摘下风帽。 她这才行礼道:“妾见过陛下。” “起来吧。”慕容泓进了门, 四顾, 屋内果然空荡荡地只有她一人。 “这屋里伺候的人呢?”他问。 孔熹真跟在他后头, 态度温淡而不失恭敬:“回陛下, 妾本已准备就寝, 无需宫女伺候,就打发她们下去休息了。” 她话虽如此,但宫里捧高踩低的风气慕容泓这个当皇帝的还能不清楚么? 房里本来只在书桌上点着一盏灯,孔熹真见慕容泓来了, 忙又去多点了几盏灯。 “去打水来。”慕容泓单手扯下斗篷,吩咐小太监。 小太监应了,问明孔熹真水桶在何处后就端着盆去了。 孔熹真正为慕容泓今夜突然到她这里来的目的感到疑虑,鼻端却闻到一丝血腥气,她抬眸将慕容泓一瞧,却惊见他左手鲜血淋漓的,且那血到现在都未凝固,还缓慢地顺着指尖往下滴。 纵再没见识,孔熹真也知一个皇帝在皇宫里面寻常断不会受这样的伤。 慕容泓眼角余光瞧着她面上变色,却没大惊小怪多嘴询问,心内略感满意。 少倾小太监打了水来,孔熹真拿了干净帕子亲自动手将慕容泓受伤的左手洗干净了,见伤口就在手掌边缘,长倒是不长,就是略深,所以这血一时之间没能自行止住。 小太监见状,问孔熹真:“选侍娘娘,您这儿可有伤药?” 孔熹真足不出户的一介女子,房里又怎可能会有伤药? 她想了想,对慕容泓道:“陛下,妾手边没有伤药,不过妾曾在书上看到说蒲棒晒干之后,其茸毛具止血之功效,恰前阵子为了熏蚊子,妾这里晒制了一些蒲棒,不知陛下可愿一试?” “蒲棒,何物?取来朕瞧。”慕容泓对这些新鲜的名词向来有兴趣。 孔熹真去取了几支晒干的蒲棒过来,呈上道:“此乃香蒲草的果穗,妾在鸿池边上摘得的,已经晒干了。” 慕容泓拿了一支在手中翻了覆去地研究了一会儿,问:“所以此物既能熏蚊,亦能止血?” 孔熹真道:“熏蚊是可以的,但止血……妾只在书上看到它有此功效,并未亲自验证过。” 广膳房的小太监不愧是长安看中的人,甚是机灵,孔熹真话音方落他便道:“陛下,要不奴才先来试试?” “不必。给朕敷上吧。”慕容泓不敢看自己滴血的伤口,将蒲棒依旧还给孔熹真。 孔熹真领命,自蒲棒上取了一撮穗花下来,小心翼翼地敷到慕容泓的伤口处,然后用干净的帕子包住敷了穗花的伤口,让小太监先帮忙按着,她自己去内室取了件新的细棉亵衣,拿剪子裁下一条长长的布条来,过来将慕容泓的手包扎好。 慕容泓见她话不多,做事却麻利,并没有大家闺秀那股子娇娇柔柔的模样,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心下甚觉满意,随口问她:“你兄长最近可有家书回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