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 “你意下如何?”长安问。 钟羡侧过脸看她,衣袂在江风中微微卷动。他身姿如竹,高挑笔直,然眼神却低,与他身高不成正比的那种低,绝对不需要比他矮了五六寸的长安仰视的那种低。 “为何要问?”他问。 长安收起嬉笑之色,神情端肃:“我必须要知道。” 钟羡别开眼神,过了片刻方低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抵是要听的。反正,也没有旁的选择。” 长安闻言,收回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望向身侧的横龙江,不语。 此情此景下,钟羡也没有心情另起话题,就陪着她一起沉默。 良久,长安转过头来,看着他道:“钟羡,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钟羡听她连名带姓地喊他,顿时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绝非寻常。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四周,确定附近无人,方问:“何事?” “端王,并非是先帝的骨肉,而是慕容珵美的儿子。”长安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之语。 钟羡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方回过神来,蹙眉问道:“有何证据?” “没有证据。”长安道。 “那你如何确定?”钟羡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不是我确定,是陛下确定。但是这个问题,你不能去问他。” 钟羡看着长安,想问的问题一个都问不出来了。 “觉得不可思议是吗?但是知道了这件不可思议之事,先太子之死,是不是就变得比较容易想通了?”长安再下猛药。 钟羡心头剧震,是啊,古蔺驿之行后,他曾和父亲讨论过先太子之死的原因,想不通是什么人非要害死君行让庶出的端王上位。若端王真的不是先帝的血脉,那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害死君行让端王上位,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窃国。 先帝宁愿传位弟弟也不传位儿子,是否也正是因为察觉了这一点? 钟羡脑中乱了片刻,忽的回过味来,既惊且急,道:“那我爹……” “钟太尉未必知道真相,但大司农却有足够的心机和野心去拉拢他。”长安尽力宽慰着钟羡,温声道“为了你爹,为了你自己,为了钟家,你不能娶慕容怀瑾的女儿,绝对不能。” “此事若是真的,我娶不娶大司农的女儿还有何要紧?最要紧的难道不是尽快剪除这些乱党逆臣?”钟羡急切道。 “很难,原因有三。第一,关于端王身世这件事,陛下手中并无实证,除非他能拉下脸来让端王与慕容珵美来场滴血认亲。二,就算陛下手中有确切的证据,他也不能将端王的身世昭告天下,因为他要顾及先帝的颜面。三,大司农一派与太后互相勾结。在内,凭着皇族宗亲的身份叫陛下轻易动不得他们,在外,结党营私行事谨慎,从不轻易落下把柄。钟太尉也是爱惜羽毛的人,他能说动你父亲与他家结亲,可见他伪装得有多好。钟羡,我今天与你说这些,其实就想求你一件事,一件我很难开口,却不得不开口求你的事。”长安仰头看着他道。 相识这么久,钟羡第一次从长安口中听到这个“求”字,听得他心都颤了起来。 长安居然在求他…… “何事?”他几乎是本能地在问。他其实并不想问,因为接下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你能不能,回盛京去?” 第618章 情之一字 “端王不是陛下的亲侄儿,先帝是被太后与丞相合谋害死的,甚至连陛下父亲之死,也被当年尚在东秦后宫的太后当做了往上爬的垫脚石。我知道也许在你看来自登基后陛下与以前相比,改变很大,但这都是有原因的。他背负得太多,这一步步走来,太难了,换做你我,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所以,钟羡,你能不能回盛京去,去帮帮他?看在先太子的份上,看在你们自小相识的份上,看在……我的份上?” 钟羡被接踵而至的真相冲击得不知所措,脑中像是江岸决堤后瞬间被洪水淹没的田地村庄,一片绝望的狼藉。 然这狼藉的混乱中,却还有那么一丝格外清晰的心疼坚韧地抽动着他的神经,让他始终保持着清醒。 长安,他见识过她的杀伐决断心狠手辣,而今,他又见识了她做低伏小软语求人。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到底要怎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如此自然地在极端之间切换,就仿佛,每个都是真正的她一般? 可是慕容泓依然舍得派她出来整肃盐务治理盐荒,全然不顾此行会给她带来多少的困厄与凶险。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