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好不好相处,会不会处处刁难自己?然后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不想嫁,可是又不能不嫁。这种情况下根据个人性格不同一般会有两种表现,性子软一些的,表现为怏怏不乐哭哭啼啼,性子硬一些的呢,则一点就爆乱发脾气。你就属于后一种。”长安耐心地解释给他听。 陈若霖明白了,嗤之以鼻:“你觉得这样胡说八道能转移我的注意力?” 长安没接他的话,兀自道:“你自然不会担心我对你不好贪墨你的财产,我也没什么家人需要你去小心相处。可是我说今天是中秋,让你留下来参加家宴,这让你突然意识到,一旦你与我成亲,你便有家了。这个家不同于你现在有形无实的家,这个家是属于你我的家,而且我会时时刻刻提醒你这个家的存在以及你作为家庭一员需要尽的责任。这让你觉得不习惯不适应了是不是?否则的话,钟羡的事你早不计较晚不计较,为什么偏偏挑在今天计较?还说什么不要步慕容泓与我的后尘,慕容泓忌惮钟羡,一是因为钟羡他爹在朝廷举足轻重,二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有不如钟羡的地方。你对他有什么可忌惮的?他爹再厉害暂时也威胁不到你,你心计战力都在钟羡之上,综观下来也就脾气不如他好,但我觉得这在你看来应该算不了什么问题,毕竟谁还没个脾气呢?而且以你的眼线人脉,你不可能不知道钟家与孔家已将婚期定在今年的十二月份,他马上就要成亲了。所以你告诉我,你若不是恐婚,那么发这通脾气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若换做旁人,陈若霖当然可以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糊弄过去。可眼前这个女人太聪明也太敏锐了,这种刺探内心深处的问题他根本没把握能糊弄得了她。所以他选择摆出一副不想跟她继续聊下去的模样,一言不发转身走。 “你给我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长安伸手去扯他袖子。 陈若霖此刻心情差得很,原想将她甩开,但见她红着双颊步伐不稳的模样,又硬生生忍住,任由她扯住了他的袖子。 “以往每年逢年过节,福王府张灯结彩和乐融融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们庆祝佳节的排场再大,也没有你的一席之位,对不对?或许你要说,谁稀罕?我相信你不稀罕,在外头呼朋唤友喝喝花酒,左右拥抱香温玉软的,不比在家假惺惺地陪着面和心不和的所谓家人强吗?你习惯的是这种生活,因为只有没体验过,才不会觉得有缺憾,往事也就显得没那么可鄙可憎凄入肝脾是不是? “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让我给你生孩子,我相信你设想过那时的情形,但你想象中的场景,必然不是一家三口日常生活的种种。你应该是把我和孩子分开来想象的。对于孩子,你想得更多的应该是怎样教他武功骑射的场景,父子二人在外面一起骏马飞驰是不是?你不会想端午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包个粽子,满院子的撒雄黄粉驱逐蛇虫鼠蚁。你不会想中秋了,我们一家三口在院子里赏月吃月饼,孩子兴致勃勃地玩兔儿灯。你不会想过年了,你和孩子一起在院子里堆了一家三口的雪人,还给它们穿上喜庆的衣服,然后喊我去看。 “你以往的经历中缺乏这种温情,所以你不知道如何给予自己的家人这种温情,甚至害怕这种温情会磨蚀你好不容易才固若金汤的心防和无坚不摧的斗志是不是?你今天不留下来没关系,但我也不建议你像往年一样窝到花街柳巷去喝酒。你出去看一看,看看寻常百姓的一家子是如何过节的。多看些,不要看到那些差的就觉着不过如此。生活总是有好有差,我们是有能力把生活过好的人。而且在看的时候你要记得不要把自己代入孩子,你要代入家主,因为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对自己的处境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安排的孩子了。 “你一定要去看,有了比较,你才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明白了也别试图隐瞒,这种关乎一辈子的事情,我不会在你态度不明的情况下做决定。毕竟没有人会大度到用自己余生,去成全另一个人的孤家寡人。”长安说完,放了手。 陈若霖却不急着走了。 她关于一家三口的那番话,让他心底深处极难得地产生了一丝震动,虽很轻微,但就像坚固的城墙上出现了一寸长的裂缝一般,不影响整体,但已经不完美了。 他急于修补。 所以长安放了手,他反倒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一对碧蓝澄透的眼珠子仿若两颗冷冰冰的碧玺,无情无绪地看着她:“不要自以为是,你根本对我一无所知。” “是是是,我对你一无所知毫不了解,所以就等你自己主动告诉我答案呢。”长安识时务地附和道。 陈若霖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看到长安一副“心照不宣的事情就不要强辩”的敷衍样儿,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他冷哼一声,放开她转身离去。 长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径尽头,就在紫云阁前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圆圆来寻她了。 见长安一个人有些恹恹地坐在椅子上,圆圆先左右瞧了瞧,确定陈若霖已经离开了,方上前道:“爷,您没事吧?”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