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笔笔写完了手下的大字,方才缓缓放了笔,抬了头,似乎猜到了什么一般,面色冷漠道:“怎么?苏氏又动什么手脚了?” 水烟默默点了点头,见状便转身示意身后的几个内监们将今年的料子花样一一送了上来,董淑妃耐着性子一一看了过去,越看面色便是发沉,直到最后的小内监将一匹百花争春的大红绸缎摆到了她的面前,她便终于忍不住的一拍桌案,刚刚搁下的笔杆叫这震动带累的一滚,墨迹沾染,便污了才刚刚写成的上好云宣。 案下的水烟一抖,回的越发小意:“昭阳宫那边先筛了一遭……贵妃传话说……眼看着就也该出国孝,主子这总是这般素净寡淡的……也不像话,特地都留了,叫给您这送了些鲜艳的来……” 眼前这些料子倒也不是不好,只不过她少有才名,素来走的都是出尘脱俗的路子,素日里的衣饰穿戴也都是古雅拙朴为上,少有这般俗艳,更莫提,自家人知自家事,她自个的五官相貌,本也不适宜穿这样富贵艳丽的压人衣料。 倒是那苏明珠,天生的一副狐媚子长相,向来就喜欢穿这样出挑,又最适宜浓妆艳抹,七分的艳色也能衬出十分,到时候她们两个都穿了这俗艳的衣裳出去,她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岂不又要坐视抬头宴上的“紫气东来”之事重演? 董淑妃自案后起身,咬着牙关从送来的衣料上一一看了过去,果然,一个个的都是些魏紫姚黄,浓桃艳李,不单颜色鲜艳,上头的刺绣纹路也都是花团锦簇、热热闹闹,只亮的人眼睛生疼! 好不容易瞧见了几匹素净的云州锦与雪花缎,偏上头却还零零散散的印着些绿叶白莲,花样倒是不错的……只是这白莲…… 董淑妃以往其实也对这白莲并无什么看法的,但因着进宫之后,那苏明珠便不知为何,常常找了莫名其妙的名头往她这送各式各样的白莲花,她虽然不知缘故,但每次只要穿戴上与白莲有关的布料饰,苏明珠见着了就总会笑眯眯的夸赞几句,时候久了,她也隐隐从贵妃复杂微妙的眼神口气里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憋气之下,便轻易再不肯穿用带莲花纹样的东西,这一次这衣料里,偏偏只给她留了这几匹带白莲的,岂不就是故意! “欺人太甚!”董淇舒越看越是生气,终于忍不住的一声怒斥,水烟见状,连忙摆手叫捧了衣料的宫人们退了下去,先扶着淑妃在榻上坐了,方才小心翼翼的跪在一旁劝道:“主子不必在意,她也就是仗着家里的军功,只狂得找不着北罢了!陛下也只是容她这一两日,已是秋后的蚂蚱,活不长的。” “本宫如何不知!”淑妃面色露出一丝狠厉,只恨恨道:“知道她苏家气势正盛,正巧本宫被免去了协理之权,这些日子本已对她诸多容让,偏她竟是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偏偏陛下还惯着她!” 见主子还肯开口埋怨,便不是气到了极处,只要小心些应付也便不至于遭了连累,水烟心内暗暗松了一口气,便小心劝道:“不过是看在苏家的面子上暂且忍耐一二罢了,陛下早已厌烦贵妃,满宫里谁不知道呢?也只有主子您才是陛下真正放在心里的人呢。” 虽然水烟这么说,但董淑妃听见之后非但未曾释然,反而露出几分深思来,她皱眉思量半晌,又缓缓问道:“李家那边的事,这几日到底如何了?祖父这几日,可有再传信来?” “还未曾。”水烟摇摇头,想了想又劝慰了一句:“大人上次便说了只要陛下不开口论罪,便不必妄动,这么些日子都没什么动静,想来便是还未曾怀疑董家,并无大碍的。” 董淑妃打懂事起,便在祖父膝下亲手教养长大,对祖父的心思谋略是打心眼里坚信且敬佩的,闻言想着祖父在朝中的威势,以及对陛下的影响力,倒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吩咐水烟去叫水来,细细的洗去了手上方才沾上的墨迹,便又沉思的开口道:“去看看陛下这会儿在何处?忙些什么?” 水烟恭敬应是,起身低头退了出去,不过一刻钟功夫便也重新行了进来,恭恭敬敬禀报道:“陛下正陪着贵妃在清晏园里钓鱼。” “钓鱼?”董淑妃一瞬间没忍住的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冷笑,又深深的做了几个呼吸这才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只咬牙吩咐道:“更衣,本宫也过去瞧瞧。” 祖父自小便教过她,她身为女子,若要叫旁人,尤其是陛下信赖看重,其一,要先入为主,其二,便是要春风化雨,时时刻刻都要小心谨慎,从细节处以小见大。 苏家才刚刚立了大功,她这些日子的确是只能忍耐,但这个闷亏却也不能就这么硬生生咽了,以苏明珠这些日子的嚣张,想必陛下最近也是忍耐许久了,她这个时候便更该叫陛下知道她受的委屈,且越发知情识趣,温柔解语,叫陛下记得她的好处,日久天长,这才能以图日后。 苏家也不过是这片刻的风光罢了,总不能一世,苏明珠这般鼠目寸光,张扬跋扈,却没想过日后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