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炟便知她不欲多提那日的事。迟疑了一瞬,俯下身体,压低声音道,“对啦,我此行要去河内郡整一月,想来赶不上宪表哥的好事了,你回去后代我向他祝好。”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惊。禁军们是心中发紧,确认了窦宪果然要右迁,在心中后悔素日得罪他太过,又想着要如何同他修补关系。 履霜是震惊。她抬起头惊疑不休地打量五皇子,对方给了她一个友善的微笑。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她心中半是发寒,半是感激与庆幸。脑中乱纷纷的,攥着帕子,好半天才勉强的挤出了一个微笑,“多谢殿下。” 刘炟点点头,同她告辞。 他一走,禁军们顿时对视了一眼,同履霜赔起罪来,“今儿个吃了几口酒,说话做事都疯癫起来了。万望姑娘恕罪。”赔礼的赔礼,作揖的作揖,一个两个地亲自扶着车架,好说歹说送了她出去。 窦宪先前和履霜分了手,独自出宫。因不耐烦在宫门口和李超、王晗几个说话,远远地站到了离宫门有些远的大槐树下。正百无聊赖地踱着步,等履霜出来呢,眼角瞥见李超几个恭恭敬敬地扶着一辆内廷的翠幄青油车走出来。看见他,恭恭敬敬地躬身,喊窦大人。 他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然而李超几个很快便扶着车向他走了过来。“令妹觐见中宫完毕了。听说还没用饭呢,快回去吧。” 说话间,履霜自己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跳了下来。她甩帘子甩的用力,一下子打到了李超脸上。他没防备,正打在眼睛上,痛的哎哟直叫。 按他的脾气,是要大闹的。窦宪忙把履霜拉到了身后,浑身戒备。不想他只是揉着眼睛,讪讪地一笑,口中客气道,“窦大人还没用午饭吧,快回去吧。”其余几人也喏喏附和。 窦宪大感奇异,刚想问,便听履霜催促“还不走?”他忙道“这就走”,带着微微的疑惑,揽着她转身离开了。 第17章 收服 时至五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因窦宪向来耐不住热,府里早早地就用上了冰。 松风楼里的书桌下,搁着一个小铜盆,里头放了满满一盆子冰。后面的木制风车对着它缓缓转动,把凉气全吹了过来。 窦宪一手拿着兵书,一手在沙盘上摆弄着各色阵法。履霜坐在他对面的软榻上绣着一块帕子,时不时抬头活动一下酸痛的脖颈。 两人同处一室而静默无言,整个房间,只有风车的转动声响。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窦宪忽然放下手里的木块,笑。 履霜含笑问,“明白什么了?” 窦宪兴冲冲地拉她过来看,“你瞧这个阵法,好不好?” 履霜凝神细看,沙盘上的木块被摆放成了一个图案,似乎是随手放置的,但又仿佛有一定的规律。她仔细看了几遍,仍看不懂其中门道,抿嘴笑道,“我哪里懂这些?只这木块摆的像天上的星星,瞧着怪好看的。” 窦宪笑了一声,指着沙盘道,“这隐隐连成一排的,是匈奴常摆的阵法“拐子马”。刚才你说的像星星一样的木块,是我军的人。若我为主帅去抗击匈奴,定会把阵法摆的散而不聚,好叫敌人大意扑空。等他们撤走时,我军再聚拢过来,猛力扑击,并用刀专砍马腿...”洋洋洒洒地说了许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