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睡着了,于摇晃的车厢中跪于唐牧膝前,轻声唤道:“二爷!” 唐牧冷哼了一声,半睁开眼睛,于黑暗中那目光却是灼灼:“你知道此行我为什么要带着你?” 韩覃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犯了大错,害死了许叔叔,此时恨不能拿命赔他,悔之晚矣!” 于黑暗中,唐牧并不言语。韩覃等了许久也等不到他说话,遂又说道:“我不明白二爷为何要扶陈九那么一个人上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上去。您正在尽心尽力的帮他,可他却是在抓您的软肋,设陷杀您身边得力的助手。” 唐牧一声冷笑,问韩覃道:“所以我应该扶谁到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上去?扶陈保,或者宫里更年轻更会拍马逢迎的太监们?” 顿了片刻,唐牧又自言道:“无论扶谁上去,结果都是一样。无论武将还是文官,全大历手脚俱全的男子们,皆要仰俯于他们这些阉人,任凭他们差遣,让他们骑在头上拉屎拉尿。 所以,我要改变的是制度,这种荒唐而可笑的制度,这些阉人们,都要被赶入皇城那座笼子里去,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四海之内,任由他们为虎作伥。” 韩覃想了半天,仍是似懂非懂,轻声问道:“那许叔叔不就白死了吗?” 唐牧疾然转身,冷笑道:“当然。他不听我的命令私自进城,就是该死。而你,也放清醒了头脑好好认识认识自己,若你仍还这样没有脑子,那么纵使我放你出怡园,你自己在外也活不过一天去!” ☆、第41章 车在怡园大门口停下,唐牧才下车便见陈启宇站在大门上负手立着。自从他调到户部以后在六部两人照面的少,府中因有个韩覃在他更是很少允许陈启宇上门。 陈启宇几步几台阶,抱拳深深作了一礼:“先生,我听朝中人言朵颜来犯宣府三卫,恰您有到宣化办公差,学生不放心,特在此等着。” 唐牧伸手止住欲要下车的韩覃,吩咐车夫:“去,送娘子到后门下车,直接送她回内院。” 这车中坐的竟是他新纳的妾室?陈启宇方才望见一只撩帘子的手,细细白白十指纤纤,手腕处一丁点纤细的骨结,此时见那只手款款退回去,车中佳人终是未曾撩开帘子,马车调过头走了。 唐牧伸手请陈启宇:“如今已下了夜禁,你无令牌怎么来的?” 陈启宇道:“学生自傍晚就在此等着。” 唐牧点头:“辛苦你了,今夜就宿在饮冰院中,明早与我一起上朝吧。” 陈启宇还想问一些唐牧对朵颜人犯边并朝中呼声日高的弹骇司礼监掌印冯田一事的看法,唐牧却不再与他多谈,过照壁直接往内院走去。 * 他进内院,韩覃恰也进院子。 “到书房来!”唐牧自己先进书房,取把椅子放到书案对面,自己转到案后在太师椅上坐下,先接过淳氏递来的茶,因见她端给韩覃的也是茶,怒责道:“她小小年级喝什么茶,为何不熬暖胃的粥品与汤羹给她备着?” 他们回京提前并无信到,淳氏也是从被窝里爬起来出来伺候,但她自然不会当面反驳唐牧,只回撤了茶水轻声说道:“已叫厨房去煮粥了,顶多一刻钟就能好,烦请表姑娘耐心等得一等。” 唐牧待淳氏退出门去,才自怀中掏出张纸来铺在桌上:“这人是朵颜卫首领泰岔的儿子泰卫,陈九是不会杀他的,便有些行动也不过给你做样子而已。泰卫这个畜牲,还得我自己想办法杀他才行。” 韩覃犹还记着许知友死的那样惨,大半拉的脑袋都没有了,若不是那身衣服,她简直都认不出他来。默了许久,才问唐牧:“许叔叔的尸体,可收回来了不曾?” 只剩半个脑袋趴在柜台上的那具带血的尸体,韩覃这辈子也不可能忘掉。 不论对付陈保,还是陈九,再或者经由皇帝李昊之手,废掉司礼监和东厂,改变如今梏桎朝堂的制度,这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而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