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苒坐好,才道:“吃了药睡下了,伤着的脚一碰就疼,还得拿东西搁着才行。索性大夫也说了,没伤着骨头,以后会好的,也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阿禾怕是要受些罪了,晚上更是怕睡不太好了。” 赵毅心疼地道:“晚上叫丫鬟轮流给阿禾守夜吧,别让她乱动碰到了伤口。” 吴氏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郑苒翕了翕嘴,有心想说晚上睡觉会乱动的是她,不是表姐,表姐晚上睡觉可规矩了。到底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了睡姿这么差有些丢人,才吞下了话头。 ———————— 不到晚膳时分,陶卓就从林子里回来了,还带回了赵敏禾的大风。他先将大风带到了马厩,吩咐宫人找兽医来给它好好看看,而后才去复命。 云砚轩的小书房里,陶卓与韶亓箫禀报了他查到的情况。 “属下从出事的地方,沿着马蹄印找过去,不出二里就发现了赵姑娘的马。它正……咳咳……方便。属下等了它半刻钟左右,它才勉强站得起来。而后属下仔细检查过,那马怕是被下了两种药,先发作的是一种会让马暴躁发疯的药,另一种……” 韶亓箫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后面那种本就是他让康平去下的,自然知道是什么。 陶卓又道:“事发的地方,属下找到了一只已被射杀的白狐,射中的雕翎箭上有殿下您的标记,属下已带回来了。另外,属下还在那儿发现了一样东西。” 他取出一样被包在白布巾里的东西,躬身上前放到韶亓箫面前的桌上,随后退回原位。 韶亓箫疑惑地取过东西,翻开包着的布巾,却在看到里面翠色的东西时瞳孔一缩,半响才稳住了呼吸吩咐道:“你去告诉康平,那只白狐的皮,拿去找个最好的硝制师傅处理了。赵府的马,你亲自给赵府送回去。” 陶卓领命,没有问他为何失态,便转身出去了。 韶亓箫摒着呼吸,从桌上捧起那个翠色绣竹纹香囊,翻到背面,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禾”字。 他先是失笑一声,随即哽咽着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前世里,他们两人相识于承元三十年九月底。她在那年的秋猎上救了受伤的他,而他也在那一次初遇里捡到了她的香囊。那时她已为人妇,为了方便狩猎只梳了看不出来已婚与否的椎髻,他不知她的身份,却在动心时理所当然地以为她还未出阁。 三番四次与她相遇,让他认为这是命运对他们的撮合,及至眼前的美好画面被撕碎,他才明白命运又一次嘲弄了他。而后数十年,他身边就只有那小小的一个香囊聊以慰藉。 眼前这一个香囊,与前世里四年后才出现在她身上、而后再转到他身上的那个,当然不是同一个。只是……阿禾两辈子都是不擅长女红的,绣来绣去都只会绣竹子,还多年没什么长进,故而眼前这个除了配色,竟是那么像前世那个,连她将自己名字绣到香囊上的位置也是一模一样。 命运就这样微妙的交织、重合。只是,这一世,他不打算再错过! ———————— 上林苑最大的宫殿叫武台殿,乃是承元帝的寝宫。 来上林苑秋猎之前,承元帝就将重要的政事处理好了,不要紧的便由留在襄京城中的几个宰相商议了处理,有需要承元帝过目的,才快马加鞭送到上林苑来。故而,秋猎期间是承元帝难得有空闲放松的时光之一。 已用了晚膳的承元帝,正在武台殿的小型演武场里射箭,就有内侍总管冯立人走到他耳边通报:“陛下,七殿下来了。” 承元帝放下已拉开了七分的灵宝弓,招手让韶亓箫过来。 待韶亓箫走近前,承元帝拍拍儿子日渐壮实的肩膀,道:“我儿很久没陪朕弯弓射靶了,今日咱们父子俩好好比一场!” 韶亓箫也不露怯,扬声就让冯立人再取一副弓来。 父子俩你争我夺,互不相让,较量了足有两个钟还是未能分出胜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