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不动声色的瞄谢忱一眼,对他的恶意指责没有动气,只缓缓起身,朝至化帝拱手道:“微臣不知情。” 末了,他似是想起什么,淡淡道:“当日在招信,谢丞相的公子谢丙生贪图家嫂美色,却为此殒了性命,丞相误听传言,恐怕由此生了误会。” 如此,一把软刀子又被他递了回去。 萧乾意指谢忱在公报私仇,拿儿子的死来做文章。 这样的说法自然也是道理,你来我往间,殿内气压低沉,已是风起云涌,众臣心知肚明,谁也不好帮腔。 至化帝微笑的眼眸半阖着,目光在他二人脸上扫来扫去,捋着胡子思量再三,又问萧乾:“那墨家的千字引,萧爱卿可曾听过?” 萧乾面色淡然,“回陛下,臣听过。” 至化帝点点头,目光微微一深,“爱卿对千字引一事,有何见解?” 微微沉吟片刻,萧乾并非全盘否定,只严肃道:“坊间传音常有浮夸之处,微臣对此不曾亲见,不敢妄下断言……但家嫂愚钝贪吃、性懒痴傻,无半分才能,若说她能开启千字引,微臣实难相信。” 众人没有想到他会对传说中“关爱有加”的大嫂墨氏用了这样鄙陋的八个字形容,皆是一愣。 至化帝笑道:“墨氏若无才能,那机关鸟,她又如何做来?” 萧乾唇角隐隐有一丝笑意,并没有因为皇帝的怀疑有半分懊恼,每一个字都说得淡然又镇定,“机关鸟出自墨家左执事墨妄之手,与家嫂并无干系。当日,墨妄欲助家嫂脱离谢丞相公子魔瓜,不得已为之,不曾想,却成了谢丞相攻微臣的把柄……”笑了笑,他又道:“便是家嫂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说,也是无稽之谈。家兄合婚的庚贴上,家嫂的八字,并非四柱纯阴。” 说到这里,看至化帝眸中沉浮,也不知信了没有,萧乾突地转过头来,把矛头指向谢忱。 “女子八字乃闺中私隐,丞相身居临安,掌朝堂大事,却对家嫂八字这般在意,实在令人费解。丞相可否解释一二?” 这话打了谢忱一个重重的耳光。 一个老头子,没事去查人家嫂嫂的八字,属实猥亵得紧。 可谢忱就像早知他会否认似的,不以为耻地冷哼一声,对至化帝道:“官家明鉴,老臣一心为社稷大业,断无私心,更不欲与萧使君结怨。至于这墨氏到底是不是墨家钜子,到底有无做机关鸟的本事,其实一试并知。” 至化帝眉梢微动:“哦,如何试?” 谢忱唇角浮出一丝冷意,拱手对众人示意道:“还请官家与诸位移步荆棘园。” 谢贵妃邀了众女眷在荆棘园玩乐,众臣皆知,却却不知谢忱为什么要让他们去荆棘园。 皇帝年岁大了,也不喜欢这样与女眷的热闹。听罢与众臣一样,将询问的目光落在谢忱身上。 “嗵”一声,谢忱先重重跪地告了罪,才道,“老臣擅自做主,请贵妃娘娘在荆棘园设了一个局。” “何局?”至化帝问。 “此局乃老臣从畏罪自杀的墨家长老乔占平那里得来的,名叫九九九宫格。” “九九九宫格?”众臣又问。 “九九九宫格,顾名思义,比九宫格复杂了九九八十一倍,是乔占平多年所得,据乔占平的弟子说,这九九九宫格,至今无人得破。” 至化帝一喜,拍案大笑,“好。” 众臣各怀心思从金瑞殿前往荆棘园,路上三三两两的议论。谢忱似是胸有成竹,昂首挺胸,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走在至化帝的后面。 萧乾袖袍飘飘,俊气的脸上云淡风轻之色,并没有受半分影响。 只小王爷宋骜喜怒都在脸上,左看右看,特地落后几步,招猫逗狗地努嘴瞪着谢忱,“姓谢那老匹夫,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还不入土为安,真是国之不幸。” 萧乾嘴角扬了扬,不置可否。 宋骜见他这么淡定,又望一眼谢忱由于背挺得太直以至有些畸形的背影,轻声一哼:“谢贵妃特地邀请小寡妇入宫,小爷昨儿就觉得没那么简单,果然是与这老匹夫有图谋。不过,幸得小爷英明睿智,早有安排。长渊,你就放心吧。”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