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的疼痛,一波一波袭来。 她的感官神经,已经有些麻痹了。 萧乾又说了些什么,她并没有听得很清楚。 她细微的呻吟着,抓紧他的手。 “……不要犹豫……不要怕,六郎,我是墨九……死不了的墨九……” 了解萧乾如她,察觉到了他强装的平静下那一丝细微却令人心碎的恐惧和犹豫,不得不出声安慰。这些时间以来,他们一直在盼望着孩子出生的一刻,可真到了这一天,却是这般的情形。若她不是墨九,萧乾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不是孩子的父亲,不是她的丈夫,这种剖腹取子的行为,他肯定会半分不手软地尝试。 然而—— 干系着她和孩子的性命,他要亲自下刀,这种灾难似的紧张,都一一压在他的心上。 他有些喘不过气,可女人指甲剜在手背的疼痛,还有她不停颤抖着有些发白的嘴唇,看入他的眼里,让他不得不横下心——犹豫不得了。 “阿九,闭上眼。我要开始了!” “……” 他修长的手握紧刀柄,将薄薄的刀身切上她的小腹,提气凝视,轻柔的动作里,语调却坚毅如刃:“我不会让我的今后,没有你。也不会让你的未来,没有我。更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没有父母。” 坑深327章,千金临世 农历五月的兴隆山,到了夜晚天气依旧有凉意。 山上凉风里,众人紧张万分。山下烽火急,众人衣衫湿透。夜色渺渺间,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管笙笛,吹着不知名的曲子,悠悠扬扬地飘荡在山间,像早起的猎人,又似归隐的雅士,一直吹奏着,吹奏着,为这一片本就不太平静的天地,为这个无人成眠的夜晚,平添了一丝莫名的焦灼…… 大量的墨家弟子凑在墨家九号。 院子里三层,外三层,无数人在焦急的等着消息。 他们并不喧哗,也不吵闹,半点声音都无,只整齐地盘腿而坐,向天祈福。 兴隆山广场上,那一座墨子雕像的下方,成千上万的兴隆山百姓也学着墨家弟子的样子,端坐于墨子的雕像之前,共同为墨九求着福泽—— 天空一片浓黑之色,夜来风冷。 墨九房里的几个人,全神贯注,紧张得一颗心始终悬在喉咙口。 麻沸散有多大的药力,到底能减轻多少的痛楚,其实这几个人都没有尝试过。她们只知道墨九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就那样死死咬着事先准备好的“布条”,任由汗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淌,湿了衣衫,湿了枕头,也只有间隙的皱眉和难忍疼痛时颤抖的闭眼。 玫儿、沈心悦以及两个稳婆,一左一右地半躬着身子扶着墨九。 萧乾吩咐过她们,一定要按紧墨九的手脚。 他怕她疼痛难忍的时候,会挣扎,伤到身子…… 然而,她并没有。 这样坚韧,这样勇敢,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剖腹产子”对于别人来说,仅仅四个冰冷的字眼,对墨九来说,却是一个煎熬得仿佛比一个轮回还要长久的过程。 那薄薄的刀口每一下对肉丨体的切割,都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痛苦—— 痛得恨不得去死,恨不得大喊一声,让萧乾直接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免她受这疼痛。 可她终究没有叫。 他说:他的今后,不能没有她。 他还说:他们的孩儿也不能没有娘。 万般比苦,有何不苦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