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丽华瞧着她这豪爽劲儿, 眼珠子都快掉一地了,要知道平时家里做饭,她阿婆都是用手指头抹一点儿油,在锅里擦一遍就算是放过油了,这把油像不要钱的水一样往锅里倒, 她真的是生平仅见啊! 谢华香安慰沈丽华:“没事,我带了两大罐油来呢,够你吃到过年的。”老实说,像她这么个用法,能不能吃到过年还真不一定。 沈庭生算是明白她昨晚说自己大手大脚攒不下钱的话真不是在谦虚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家女人,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吧,何况她还是为了做饭给一家人吃呢,作为一家之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想办法,努力挣钱给媳妇花。 谢华香熬鸡枞油的时候,整个屋子都飘着鲜香的味道,用沈丽华的话说:“这么多的油,光用鼻子闻着都能饱了!”食物的香气给人一种饱足的感觉,在这个年代,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感觉更能给人带来幸福感呢? 沈庭生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有这么一个早上,他闻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香最美的食物的味道,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这种幸福感,将贯穿他的一生,即使以后他将会吃遍世间所有的美味,也没有哪一种食物的味道,能够代替今天的鸡枞油给他留下的深刻记忆。 谢华香还惦记着昨晚没做好的防水裤,到了生产队队部,她就找上了队长:“队长,我今天家里有点儿事要做,请假不上工可以不?” “请假?有啥事要干啊?”本以为队长会很轻易就答应了,没想到他还要追问究竟是什么事。 大概是从沈丽华迫切地想要去上工的表现,让谢华香以为这里的人都非常重视工分的,一般没有什么大事都舍不得请假浪费掉一天的工分,所以她觉得自己不要工分请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此事先并没有为此而准备什么理由,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别的,只好实话实说:“我想给庭生哥缝条裤子。” 生产队长笑了起来:“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缝裤子这点儿小事,啥时候不能缝啊,非得赶在白天上工的时候,这假我不批,赶紧干活去,晚上收工回家你再爱干嘛干嘛去。” “啊,不批呀!”谢华香傻了眼,那岂不是又得让沈庭生帮她干活?情急之下,突然捂着肚子说,“可是我今天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全身上下酸软无力,没法干活,您就让我休息一天吧!” “大姨妈?你大姨妈怎么会来咱们这儿?怎么她一来你就得肚子疼了?”生产队长明显没听懂这个女人家特有的暗语。 谢华香哭笑不得:“不是那个大姨妈啦,就是,就是女人家每个月都会有的那档子事。” “哦!”生产队长恍然大悟,拖长了声调应了一声,谢华香在旁边跟着猛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事,可以请假吧?” “那也不行!”生产队长粗着嗓门说,“咱们队这么多女劳力,要是每个人每个月都给我来这么一遭的话,队里的活还用得着干吗?那不是全乱套了?谢知青,虽然你是城里来的知青,可是既然插队在我们这里,我们也就不把你当外人了,你也要入乡随俗,按着我们的规矩来啊,你看我都特地给你安排了比较轻省的活儿干了,你有什么困难,也要尽量克服一下的嘛!我不能在你这里开了这个口子啊,不然的话以后别人也用这个理由来请假,我怎么处理呢?对不对?你也要体谅一下我们当干部的难处……” “好了好了!”谢华香连忙抬手打断他的碎碎念,“我不请假了还不成嘛!” “那行,干活去吧,今天还是挖沟。” 今天挖沟谢华香还是跟王秀芬安排在一起,还好她早上顺手把沈庭生昨晚给她编的草帽也带出来了,戴在头上倒也能遮得一片清凉。 她这草帽的样式特别,王秀芬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你们城里都兴这种帽檐像花边一样的草帽吗?” “啊,不,我们城里人不兴戴草帽,我们都戴的确良的布帽,要不就撑小花伞。”不知道为什么,谢华香一在王秀芬的面前,就忍不住表现出性格中比较恶劣的那一面,比方说故意说一些炫耀城乡差别的话来刺激她之类的。 王秀芬果然被她气到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 “当然了不起啊,你知道我这顶草帽是怎么来的吗?是我庭生哥特地给我编的,你说他是不是特心灵手巧?”谢华香继续笑眯眯地说。 王秀芬生气之余,也不甘示弱地反击一把:“难怪呢,我就说嘛,一个大男人哪能想到这个啊,我记起来了,上次彭月姐回来的时候,头上戴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