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样是个酒囊饭袋一无是处的浪荡子。 至于许世嘉为什么会把事儿闹大,其实很好揣测。 许世远耐着性子天天拿着功课跑文墨楼,许世嘉就算耐性再好,几天也该磨光了。就用肖姨娘的话说,许世嘉并非远哥儿的先生,本也没什么理由定要教弟弟课业的,更何况许世嘉现在就是一心准备入翰林院的,所以他根本拿不出过多的精力来指点幼弟,那么这事儿只能捅破了。 可是把许世远课业不经却想着虚心求学的事捅破给谁看,这里头是有讲究的。 诚然,三娘子本来设想的是许世嘉会直接告诉秦氏。毕竟远哥儿的事素来都是秦氏出面管的。这样一来,秦氏必然会喊了肖姨娘来问话,而肖姨娘早也已经做好了和秦氏对战的准备,那么这事儿也就自然而然的能呈到许三老爷跟前了。 当然,这中间是有些迂回,且秦氏本也不是柔弱的性子,三娘子和肖姨娘能拿捏住的无非就是秦氏现在正在坐月子,心思不全在后院的事上,趁着这个机会,肖姨娘再以慈母之态吹吹许三老爷的枕边风,那给远哥儿换个先生或者换个求学的方式也就不在话下了。毕竟儿子争气,不管嫡庶,有面子的都是许三老爷。 可三娘子万万没想到,许世嘉竟直接跳过了中间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跑到亲爹跟前把亲娘的状给告了! 三娘子不知道许世嘉是怎么想的,可因着远哥儿这件事,她却觉得或许许世嘉也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般漠然不亲,说不定他并非不关心兄弟姐妹,只是他肩上有更重的担子和责任要扛,从前的许世嘉是找不到人帮着分担,可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即便有苦累却从不轻易说出口。 而远哥儿的主动,正好就给了许世嘉一个台阶,现在的局面,似乎有些歪打正着的皆大欢喜。 可是远哥儿这事后续波动之大也是三娘子始料未及的。 六月,许三老爷走动关系,竟给许世远请来了久居麓山的华丘山华先生! 先生年近不惑,瘦得有些道骨仙风的,下颚留着一撮花白相间的山羊须,看着莫名的喜气。 可就是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却有着名动帝都的惊人才学。只是华丘山此人不恋官场只寄情山水,虽定居在麓山可一年当中却有大半年是漂泊在外不见踪迹的。是以当许三老爷把他供进许家学堂的时候,别说三娘子了,便是连当天特意留在家中的许世嘉都看傻了眼。 这头一堂课,华丘山往首案一坐,轻摇着手中的鹅毛扇,捋了捋胡须笑道,“老夫有虚名在外,也就不多介绍自己了,今日承许大人之意,临贵府指点你们课业,也是老夫的荣幸。”他说着便伸手指了指大家的课桌道,“这头一天咱们不背书说理,先来写字,你们如今各自写什么字这会儿就写什么字。内容不计,诗词歌赋随意。嘉哥儿,你就议一议‘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为何意吧。” 三娘子当时正要准备铺纸,闻言便是一愣,下意识就微微的抬了头用余光去打量端坐在前方的华丘山,拿不准他给许世嘉出的这道题是信手拈来的呢还是刻意为之的。 偌大的堂屋顿时安静了下来,院子里风过新叶的“沙沙”声和屋内大家笔落纸面的婆娑声交错相连,三娘子的思绪不禁随着渐渐散开的墨香飘远了…… 原本她以为,许三老爷那日发怒对四娘子说的那句——“跟着远哥儿一并去听规矩学问”不过就是句气话,而原本她还以为四娘子恼她顶多半日就该消气了。 谁知许三老爷那句非但不是气话,反而还把三娘子和五娘子都给算上了,而四娘子的气劲直到今日都不曾彻底消干净了。 三娘子想着想着就出了神。完全没听到华丘山渐渐走进的脚步声。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王维的辛夷坞。” 华丘山的声音犹如一阵和风般“呼”的一下吹开了三娘子的凝思,惊得她指腹一颤,笔尖重重的顿在了纸面上。 “先生……”三娘子惶恐的站了起来,却见华丘山已经伸手拿起了她桌上的纸。 “你习过赵体?”华丘山只扫了手中的纸面一眼,语气中隐着微诧。 三娘子惊的连师生礼节也顾不上了,猛的抬起了头直愣愣的就盯着华丘山细瞧——暗叹这位麓山先生果然名不虚传。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