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福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没表现出来,可是德柱差点就叫出声。 他在人群中偷偷溜出去,然后没影了。 邵女听到这个消息,心跳都快了半拍,随之,她也暂时放心了。 张德柱明白他大嫂的想法,又给添了一句:“大嫂,我们厂子不光第车间要换,其他也要换,听说后面还要进新设备,我觉得我大哥,一时半会都走不了。” “真的?”邵女喜出望外。 “当然了。”张德柱竖起大拇指,“如果换做从前,肯定不会特意把我哥从矿上弄回来,这次也是巧了,他的脚受伤,你打电话给催回来,正好遇到煤厂技术革新。原来的技术科长糖尿病高血压一身没个好地方,请了长期病假,在北京治病呢。我哥这次想再回矿上,怎么也得过了年之后。” “需要这么长时间?”邵女算着,如果过了年之后,那矿难就完全躲过去了。 “当然了。先是换旧零件,然后维修,再调试。这得一两个月吧。再上新设备,那就得有人去学习操作,去省城学习半个月,回来实操半个月,再磨合磨合,再教教其他人,那就快入冬了啊。一入冬,我大哥想去矿上也去不了,矿上冬天开不了工啊。” 邵女差点就笑出声,这是老天都在帮她。 可她不知道,其实在德柱来叫德福前,德福自己都怕了。邵女的以退为进说的那些话让他后背发凉,想着脚好了再走呢。还有她决绝的目光,和最后说的那句话。 “去和你爸说最后几句话吧。” 这几个字萦绕在脑海中,此生估计再也忘不掉了。 邵女佯装不知,在德福又坐在德柱自行车后座匆匆回家时,邵女正在和翟明翠聊天,同屋的还有德凤以及橙花。 今天橙花的兴致很高,下午邵女碰到她哼歌,这一会儿瞧着她又在叽叽喳喳和德凤说什么。 德凤一耳朵听一耳朵冒,因为她在欣赏脚上的鞋子,顾不得听橙花的。 “你就这么坐自行车去的?”翟明翠见兄弟两人回来,连忙出去扶德福,“你这样不行啊,万一摔着怎么办?” 德柱就郁闷了,“怎么就能摔着?我是干什么的?” “我还不知道你骑车?”翟明翠白他一眼,“跟坐上窜天猴一样。” 德福笑了,“没事,他这么大了知道轻重,回来的路上骑的很慢。” “你看你看!”德柱梗着脖子,“我哥都这么说了。” 翟明翠没再训德柱,她反正是不敢说德福,什么事都对着德柱讲,从小就这样,骂德柱的时候顺便敲打一下德福。点名道姓的直接骂,那是十八岁后再也没有过。 德福架上拐杖,看见邵女后,脸颊很烫,直接走到东东面前,轻声说:“东东,爸爸不走了。” 张东东还沉浸在爸爸要离开的痛苦中,没想到她爸给她来这么一句,差点乐死了,不敢相信啊,便叫起来:“爸爸,你真的不走了。” 德福便道:“不走了,厂子有点事需要处理,暂时不走了。” 他这句话是对东东说的,又像是对邵女说的,反正除了他真正要通知的对象之外,全家人都听到了。 只有翟明翠一脸懵,她压根就不知道德福一开始说要走的事。 没人告诉她。 德凤反正是不在意,她哥走也好不走也好,和她没关系。倒是橙花,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和德凤说话,这一秒钟就停下了,脸色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