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到底是从哪里抱来的他? 贺嫣沉思中,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的,解惊雁感到身后半晌没有动静,低低地唤道:“小师兄?” 贺嫣有些喃喃地道:“你说方才我们回去,师父会知道么?” 问完他自己便点头了,师父一定会知道。 无良谷的一草一木都逃不出无良子的神识,师父若在谷中,一定会知道,他甚至知道无良子方才可能就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们。 “我想师父了。”贺嫣心中一酸,他是真的很想念那个呵护他生命又养育他长大的师父。 杭家书院,月黄昏。 今夜的灯火较往日明亮,每间屋子都掌了灯,连门外和檐下都挂了风灯。 风灯在夜风下轻轻地晃动,烛火安稳,像在等归人。 灯火算得上通明,而月黄昏却冷清的很。 没有一丝人声,唯一的声音便初冬夜里低低呜咽的晚风,听起来有些凄楚。 主屋的房门大开,冷风灌进屋子。 屋中对门的圆桌旁坐着一人,他半天不见有动作,已经枯坐了很久。 桌上放着一个行囊,旁边摆着流霜。 流霜都解下来了,想必是要出行。 然而它的主人两眼清冷地凝视着小院大门,却是在等人。 他不发一言,连叹息都没有,一贯淡然的面上一如继往地看不出表情。 夜色已晚,夫人未归,也不知苦等的丈夫是否正在伤心。 又过了很久,若在凡界的城镇乡村,此时会响起“子时三更,平安无事”的报时声,然而杭澈的三更却因“无事”而“不平安”,他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相安无事的安静,嚯地站起,碰倒了櫈子。 他拿起剑,踉跄地冲出房门。 第43章 四十三 故人等 杭澈跑到月黄昏梅树下时,猛地刹住身形。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贺嫣和小师弟在低声交谈。 低低的几句话,离的尚远,听不清在说什么,模糊得像夜风就能吹散了似的。 杭澈呆立原地,侧耳倾听,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捉摸不定,终于那声音又传来一句,比方才近了点。 他的手一松,流霜失了主人握力,“啪”的掉到地上。 无良谷离杭家颇远,解惊雁飞得再快,往返双程也要近四个时辰。 各家仙府外围都有禁制,以贺嫣和解惊雁的修为,普通仙家的禁制难不倒他们,他们到杭家外围时已近子夜,贺嫣谨慎地试了试暗香书院的空禁,刚一探手,便條的缩回。 像被花刺扎了一下,杭家的禁制如绵里藏针,像神机妙算的白面书生,看着文弱,却会咬人,很有杭氏风格。 只好停了剑,师兄弟从山门一路拾级而上。 他们走的很快,转过水清浅,远远便看到月黄昏院门前新挂两盏醒目的风灯,再走近些,也瞧见了虚掩的门缝间漏出的细碎烛光。 那星点的灯光在寂黑的夜里温暖如炬,能把初冬夜里刺喇喇的北风凝住了似的。 贺嫣脚步一重,黏在了原地。 风雪夜归人——他突然想到在“人面不知何处去”中杭澈画的那副水墨画。 我是他的归人么? 他在等我? “等待”两个字于贺嫣而言陌生的很。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