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新城公主病故,兰城公主于数日后不知所踪。 对于兰城公主离开皇室这一点,钟离妩自听说之后,一直百思不解,并且有些失落—— 临死之前,她已经和胞弟给兰城安排好了两条路:若是还不安分,杀无赦;若是循规蹈矩,便自生自灭。 如何都没想到的是,兰城哪一条路都没选,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室。 贺兰城上前几步,屈膝行礼,“简夫人。” 钟离妩微一颔首,“免礼。” 贺兰城取出大红请帖,递给服侍在一旁的水苏。 钟离妩指一指近前的座椅,“坐。” 贺兰城和声道谢,落座后歉然道:“方才在路上,是我行事唐突,可也是没法子的事。这三两日,柯老板、柯夫人都命我随管家登门拜见,送上请帖。偏生不凑巧,夫人每日一早出门,我与管家每次前来,都是小厮接下请帖,之后就被三言两语打发掉。柯老板特地吩咐过,要我一定要将请帖当面送到您手里,于是——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无妨。”钟离妩不难猜出,简让还没理会过柯明成下帖子的事。柯家的管家他都不见,随行的贺兰城,更不会见。她心里只是有些意外,做人的爪牙,听凭吩咐做跑腿的——贺兰城的转变之大,和她这重生的人有得一比。她从水苏手里接过请帖,看了看,问道:“赴宴就免了,得空我会去揽月坊看看。” 贺兰城笑容温和有礼,“到时夫人若是赏脸,不妨到我负责打理的浣香楼坐一坐,小酌几杯。” “正有此意。”钟离妩牵了牵唇,凝望着贺兰城,眸子亮晶晶的,“只是,那里可有适合我的消遣?” 贺兰城婉言道:“浣香楼平时只款待擅长琴棋书画的雅士,夫人若是前去,自然不同,我会依照您的喜好妥善安排。” 钟离妩眼中有了笑意,“音律,我只会听;书画,我只会看。平日的消遣,只有下棋。” 琴棋书画,在前世她都精通,而在今生,从没碰过。 没时间。 习文练武占据了她大把的光阴,再有空闲,便是通读奇门遁甲之类的偏门学问,此外还要悉心学习经商之道。她要是忽然弹奏一曲,或是画一幅像模像样的画,别人不见得怎样,兰绮和水苏、麒麟他们却会被吓到。 贺兰城笑道:“这样已足够,夫人到了浣香楼,必然不会无趣。” 钟离妩问道:“那你不妨先说一说,寻常只精通棋艺的人,到了你的浣香楼,是怎样个消遣的法子?” 贺兰城如实道:“浣香楼有三层,宾客到了一楼,要与六名女子对弈六局,每一局都要在开局之前下注,酒或银钱皆可——输一局喝三杯酒,赌注不能少于一千两。六局棋都赢,才能上二楼。 “二楼有三名女子,情形与一楼相同,赢了三名女子,才能到三楼。 “若是在一楼二楼输了棋,却还是想到上一层,也好办,付白银万两或是两千两黄金即可。” 在岛上,一两黄金折合五两白银。 “原来如此。”钟离妩释然。对弈的时候,定有女子出尽法宝地引诱宾客去上一层楼,宾客想要尽兴,便要有巨额的银钱奉上。只是,这一点,贺兰城是不会对她如实道出的。“那么,我前去的时候,我要与你在三楼赌几局。” 贺兰城欣然颔首,“好。”随即起身道辞,“今日真要多谢夫人。原本我以为,还要吃一些时日的闭门羹。” “怎么会。”钟离妩悠然一笑,“改日再会。” 用饭时,简让问起贺兰城到来的事:“是不是请你去揽月坊?你答应了?” 钟离妩道:“应下是一回事,何时前去是另一回事,我还是要看你的意思。等柯明成亲自登门之后,我与你一同前去。” “见到贺兰城,是何感触?” “感触可多了。”钟离妩笑起来,“她一点儿公主该有的架子也没有,不知道是脱胎换骨,还是被日子磨成了委婉柔和的做派。”略顿了顿,补充道,“传言里的傲慢和心如蛇蝎,如今怕是任谁都看不出。”不加这一句,他兴许会以为她很了解贺兰城。虽然那是事实,可他没必要知晓。 “这就是说,她真的是西夏兰城公主。”简让不免有些疑惑,“堂堂公主殿下,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当差?”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