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芒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地凑过来看,夸张道:“哇,戒指欸,一定超漂亮!” 易晖没点进去看,手指滑动界面往下翻,边浏览边问:“偶像要结婚,你不是应该难过吗?” “啊?我难过什么。”江一芒双手捂心,神情向往,“我是事业粉,生活上他幸福我就跟着幸福……我还等着做伴娘呢!” 自打那行字进入视线,易晖的思绪就如生锈的机器般卡了壳,心不在焉地翻完热门微博后,又一个人在门口呆坐了半个小时。 变聪明之后,他明白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也不是付出就能获得回报。那些他穷尽一生都没能争取到的东西,总会有别人不费吹灰之力握在手心。 雨滴敲打在屋顶,顺着砖红色的瓦片滑落而下,被夏日高温蒸出的水汽在空气中分散成丝缕绵延的薄雾,顺着毛孔钻进皮肉时已经没了温度。 易晖打了个寒噤,裹紧身上的外套。 难怪无论天气多么闷热,他总是觉得冷。 小雨转暴雨,暴雨伴随狂风。 翌日下午,镇政府拉响红色警报,由热带气旋卷起的台风以每秒近四十米的速度逼近宁静的小镇。 易晖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南方临海地区独有的气候,一面好奇地用手机查阅资料,一面跟着母亲一起加固门窗。 江家住的房子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经历数十年风吹雨打仍然挺立如初。按理说坚固性方面经得住考验,奈何这次的台风不是擦肩而过也不是尾巴一扫,气象台预测路径后确定风眼周围的云墙区将直接穿过小镇,威力不容小觑。 祖上几代都住在镇上的隔壁邱婶也一反常态提高警惕,自己家布置完后来江家帮忙,连远在市里的刘医生也打电话来提醒易晖注意安全。 大家齐心协力一顿忙活,把楼上楼下每块窗户玻璃都用胶带贴了米字型。 贴完,易晖想起他悉心照料的那盆铁茉莉,顺便把院子里的几盆花一起往屋里挪,邱婶见了又不厌其烦地唠叨一遍:“人身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小晖你到时候听到点动静可别着急往外跑啊,那风大到能把你人吹跑。” 易晖一听,又开始担心他的鹅。人都能飞起来了,鹅岂不是要被吹没影了? 顶着大雨赶到邱婶家,帮着邱叔把围栏加高加固,还给每只鹅腿上都栓了绳子。回去的路上风更大了,伞都打不住,易晖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差点撞电线杆上,到家先洗了个澡没顾上看手机,回到房间时看见满屏新消息,都是哆啦哼哼发的。 易晖吐着舌头回复:我来啦,刚才吃饭洗澡去了,外面雨那么大,我怎么可能出去[哆啦a梦微笑] 哆啦哼哼不太相信:真没出去? 易晖坐到床上,拉过毯子把身体包住,心虚地小声发语音:“其实出去了,不过就一会会儿,你别这么凶嘛……” 两人认识这么久,除了能从字里行间判断出哆啦哼哼的情绪状态,易晖还逐渐掌握了能让对方消气的技能。 比方说现在,他明显能察觉到对方本想先质问再说他两句,因为他这句服软的话,不仅直接避免被比自己年纪小的人教育,还收获一句贴心安慰。 哆啦哼哼先发一串省略号,随后说:算了。外面天气不好,在家待着别出去了。害怕的话就给我发消息,我陪你。 易晖被“我陪你”三个字熨得心暖,道:“你不是刚出差回家很累吗?天黑啦你先睡吧,我不怕的。” 话虽这么说,紧张还是在所难免。 怀着对大自然的敬畏和不可言说的几分好奇,易晖保持清醒一直到深夜。风力最强的时候,他亲耳听着风声嘶吼怒号,亲眼看着窗外台风所到之处摧枯拉朽,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一览无遗。 院外挂着的小灯被吹得东摇西晃,最后仍是经不住折腾摔碎在地,赖以视物的最后一点光源消失,趴在窗边的易晖一个哆嗦,随后立刻躺下把毯子扯高到鼻尖,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过了平时的睡点,易晖此刻精神抖擞,浑身上下所有感官都在敬职工作。窗户被风吹动的咔咔声即将赶上他的心跳速度,各种从电视上看来的自然灾害画面在脑中轮番上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