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谢昀抿了一口白水,淡淡道。 小路子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谢昀这哪里是参加庆典的神色,他分明是想杀人。 天平山巅,其实距离山脚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那山巅像是被横刀斩断,余下了半截,那切面,平整如坦途,除了宜阳的紫昙花,再难有其他草卉能生存于上。 每年六月到十月间,都有人慕名而来,若能遇昙花一放,为雅事,也为运道。 大致二十四年前,楚皇秋祭傍晚,满山巅的昙花同时竞放,那场景如痴如醉,美如神迹,自那之后,春秋祭就多了天平山一行。 只是至此之后,就再没能碰上那样的美景了。 山巅上,楚皇焚香向四方朝拜,皇子,大臣紧随其后,唯独例外的,就还是谢昀,他托腮坐于木椅上,黑如深渊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众人,看着楚皇。 偶有对上他的目光,心里都要被他激得毛骨悚然。 “老十,我看谢昀邪门得很,”九皇子谢暄目光扫过去,又略显狼狈地收了回来。 “这还没开始,你就怂了?”谢晔对谢昀的目光并非没有感觉,但就差这临门一脚了,难道还让他们这么多日的布置,白费了不成? “看老十你说的,”谢暄讪笑,但也决定不再回头多看谢昀了,反正这次之后,谢昀就真的毁了,看他还邪不邪得起来! 祭祀并不复杂,但选在傍晚祭祀,还有这么多人参与,祭祀方方结束,就已需要掌灯看路,对于回程负责车驾的将士来说,是很大的考验。 马车上,小路子看谢昀嘴角突然牵起的微笑,又莫名又害怕,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怎,怎么停了?”小路子对外驾车的将士问到。 “前面有车坏了,需再等一等。” 又不久,马车又继续前行,但还不到半刻钟,马儿嘶鸣,突然疯了一样地狂跑起来,那驾车的将士就被甩下。 因谢昀不喜人多,这车内除了他,就只有一个还没来得及学武功的小路子。 “殿……殿下,”小路子回头看谢昀,心中慌乱,但在那冷到极致的眼中,也突然静了下来,“奴才去拉缰绳。” 那马儿完全没有停下的动静,再这么乱跑,定是要出事。 “没用的,”谢昀看小路子到这时候还没弃他而去,倒是愿意提点他一句,“抓紧我的木椅。” 小路子下意识就听从了谢昀的话,紧紧抓住了木椅的扶手。 再接着,那坚固的车壁突然四裂开去,四周的情况终于一览无余地映入他们的眼中。 无光黑夜,马儿疯跑,四周有干枯的树杈,随时从他们头顶横过,穿过几棵大树,视野再一变,乌云盖住的半月露出,那点微光,却也照不透,那马儿即将冲向的一个断面悬崖。 死定了!小路子抱紧了扶手,如是想到。 但马儿悬空嘶鸣掉落,他的身体却突然停滞,悬而未落。 他睁开眼来,原来谢昀一手抓住木椅,一手握着的藤鞭卷住了悬崖口下方横出的一个断木,生生将两人连一个木椅,悬住了。 惊险之极!小路子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到嗓子眼了。 “殿……殿下,要不您放开我吧,”若是谢昀只顾他自己,许能坚持久些,等到人来救,但多一个他,一个木椅,就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了。 “下来,我接住你们!” 一个略有些急促的声音,从悬崖下方传来,小路子低头看去,原以为如深渊的悬崖,还不及他想象中的十分之一,甚至没楚京的城墙高。 他摔下去,严重的话,摔个半身不遂,不严重的话,瘸个腿,数月许能好。 但这种拼运气,铁定受苦的事情,能免则免,他瞧不见下面的人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