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其实并没有走开,她趁机躲到了昏暗的墙角,待女帝离开了才重新走出来,正碰上从月门出来的姜易初。 挑眉一笑,荀久道:“好巧,我们又见面了,姜……丞相。” 姜易初对于她的突然出现并不意外,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姑娘也是来参加宫宴的吗?” 荀久看他一眼,噗嗤一笑,“我还以为姜丞相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责怪我方才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姜易初稍稍偏头,“姑娘已经偷听了,我如今才责怪的话,你便会因此而忘了吗?” 荀久哑然,随即失笑,“果然不愧是丞相,虽然从你身上看不到大将军的战场冷冽肃杀之气,但听你说话,我便知,你定是个……极为有趣的人。” 姜易初嘴角漾开笑意,“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我。” “难道不是吗?”荀久眸光微动,“这么多年痴等一人,便是被拒绝了无数次仍不放弃,这样的你,难道不有趣么?” 姜易初停下脚步,抬头望天,那里银月如轮,几点星子泛着冷辉。 过了许久,他幽幽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值得你用一辈子去等。相信姑娘也会遇到那个人的,也许到了那天,你比我还能等。” 荀久笑意微敛,低下头沉思。 倘若换成是她,被扶笙拒绝了那么多次,她还会像姜易初这样等下去吗? 答案是未知。 因为她无法体会究竟要有怎样伟大而包容的爱才能做到姜易初那般,容忍女帝一次又一次的漠视,容忍她后宫三千,再把女帝那些残忍剜心的话一句句嚼烂咽在肚子里,然后忘记,再然后待她如初。 这样的感情,是痴还是傻? 或许在感情面前,任何理智的人都难免犯傻,因为感情本身就是不能用理智来计算和思考的。 “姑娘——”不远处传来招桐的叫唤声。 荀久冲姜易初福了福身子,“姜丞相慢慢逛,小女子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她提着裙摆,飞快往招桐声源处跑。 得见荀久小跑过来,招桐眼波一动,往她身后一瞥,刚好看到不远处闲庭信步的姜易初。 招桐神色惊讶,“姑娘,您……这么半天找不着人,您竟然是跟姜丞相在一处?” “嘘——”荀久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示意招桐噤声,“你快别说了,待会儿让那个醋坛子听到,恐怕我们俩得打一架。” “啊……”招桐扁扁嘴,“若是秦王殿下真的生气了,我肯定站在他那边。” 荀久眉毛一竖,伸手点了点招桐的脑袋,“你个死妮子,胳膊肘往外拐呢!” “秦王殿下那么完美。”招桐揉着脑袋,继续扁嘴,“况且他对姑娘百般宠爱,是个女人都会选择秦王殿下。姜丞相虽然长得跟谪仙似的,可他毕竟只跟姑娘见过一面而已,为人如何,品性如何,我们全都不知道,谁晓得他会不会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荀久无奈的揉着额头,“你那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我不过就是跟他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上升到要在姜易初和扶笙之间做选择了?” “姑娘……”招桐抱着荀久的胳膊,“奴婢这是替秦王殿下看紧你,谁让您长得那么魅惑人,谁又知道那个外表温润的魏国丞相会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就撩拨了心弦,这样一来,秦王殿下可不就是多了个难对付的劲敌么?” 荀久:“……”她最近才发现招桐这小丫头有话唠潜质,脑洞也挺大,抓住一个点就能说出一箩筐。 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又不能出卖姜易初,只好让小丫头自个儿猜度去吧! 秋风摇曳,月华凝成一匹银练笼罩在华丽的重檐殿顶上。 缨泉殿前灯火通明,廊下宫灯精致玲珑,左右摆动间映出两旁花枝旖旎。 荀久在玉阶前碰到了一个人。 着一袭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绾了流云髻,简单饰了颜色较为素淡的珠玉,黛眉笼翠,眼波微漾,像含了两汪映月泉。 “女侯一个人来吗?”荀久见到她,颇有些讶异,同时在心中忖度,姜易初只是魏国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