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倒教训起我了?”俞眉远挑了眉,眼中却无怒意,“你倒和我说说,怎样才叫行走江湖?”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你真正踏进江湖,就会发现很多事已经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每个人的立场、信念、道义,都不一样,有时坚持到最后的,不一定是你想要的结果。江湖就像个大染缸,想扬名立万的人很多,每个人都被染成不同颜色,并不是黑白分明的。而你所感受到的这些艰辛,不过其中冰山一角。”霍引靠在了马车上,一边说话一边啃着鸡腿,和她说了几句话,他就觉得自己饿了。 “听起来你从前很辛苦?”俞眉远盯着他,目色如月。 “苦……是挺辛苦。有次我为了抓个穷凶极恶的魔头,整整追了他五天五夜,没有阖过眼。”霍引啃完一只鸡腿,又撕了只鸡翅,正想吃,忽想起鸡翅是俞眉远的喜好,便递给她。 这次她没拒绝,笑着接过,翅尖往嘴里一送,卡蹦一声就咬断了。 “什么魔头?可是博岭的天煞老贼?”钱六来了兴致,忙问。 “正是。”霍引道。 “我听江湖朋友提过这事,三言两语听得不痛快,霍哥快给我们说说。”钱六鸡肉也不啃了,水也不喝了,只要听他说。 “六哥,别问了。小霍哥哥几天没好好休息过,长篇大论的,你还让不让他睡觉?”俞眉远不乐意,各瞪了两人一眼,道,“快去休息,眼睛都熬抠搂了。” “不碍事,我这会也睡不着,和你说说话刚好。”霍引心里一暖,连日来的倦意都淡了些。他说着从她手里抓过酒坛,想也没想就往口中倒去。 俞眉远要阻止都来不及。 “诶!” 那是她喝过的…… …… 魏眠曦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树下,他带了四个亲随,围在一起生了堆火。押镖的事他们不管,只是随行,这一路上与霍引等人相安无事,既不太接近,也不疏远,有什么事也都彼此商量着来。 篝火上用树枝垒了架子,搁着小铜锅,里面滚着米花,发出咕嘟嘟的声音,有人拿长木勺搅了搅米汤,觉得锅里这饭食熟了,才用随带的陶碗先装出半碗米汤,和风干的牛肉与饼子一起,递到魏眠曦眼前。 “将军,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伤势未愈?”那人顺口问道。 魏眠曦接下干粮,半碗米汤只搁在地上。 “我没事。”他靠着树杆坐着,目光落在远处。 镖车停在前头,马匹已经卸了辔头,被牵去喂草饮水,车子的箱笼上头躺着沉睡的男人,鼾声如雷,下头生了两堆火,各围了些人,低声笑谈着,而离他们不远的马车上,叫他朝思暮想的人正晃着脚坐在车儿板子上。 这么多天,他虽与她同行,两人从头到尾却没说超过三句话。 火光照不透这漆黑的树林,那边的人像街上的皮影戏,跟着火光一会明一会暗,魏眠曦连俞眉远的模样都看不清,只瞧出她颇开心,和霍引的笑声隔得老远也叫他听得分明。 他撕了两条肉干进嘴,肉干又硬又柴,他咬了两口便吐到旁边。 那边又传来清脆的声音:“喂,把酒坛给我!” 他远远看去,霍引将酒坛背到自己身后不肯还她,两人正在马车前玩闹,好不亲昵。 这几天,这样的情景数不胜数。 魏眠曦眼睛被扎得难受,可要他转头不看,却更痛苦。 “将军,米汤凉了,可以吃了。”亲随将饼子撕成小块扔进米汤里浸软后端起,捧到他面前。 魏眠曦没有反映。 “将军?”亲随唤了唤,将碗递到了他眼前。 “滚开。”他抬手打开那只碗,暴戾开口。 陶碗落到草地上,闷响一声,碎作数块,白色米汤溅了满地。那亲随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却深谙魏眠曦脾气,当下便垂头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话。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