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踢开凳子推开门走进去,就看见卢桂丽一脸苍白拢着被子坐在炕上,而自己的儿子则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廉儿……”她赶忙去扶杜廉,又对卢桂丽骂道:“你是个死人啊,没看见你男人掉在了地上!” 卢桂丽此时极为疲惫,身上疼得厉害,胸口也很闷。听到这话,她便哆嗦着手去穿衣裳,想下炕去扶杜廉。哪知人还没起来,就腿一软跌在炕上。 杜寡妇骂了一句真没用,将杜廉从地上撑了起来,安置在炕上。杜廉这才缓过劲儿来,一脸诧异的指着卢桂丽,问她娘:“这是谁?” 他娶的人应该是卢娇月,而不是这个—— 定睛看了两眼,杜廉才发现炕上的这个人竟然是卢桂丽,卢家娇月的小姑。 杜廉见过卢桂丽,所以对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可现在不是有印象没印象的问题,而是为什么这个人在自己炕上。又看对方衣衫不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杜廉不敢置信地嘶吼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鹃儿听到动静,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杜寡妇捂着老脸,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就哭了起来。 她对这种姿态从来驾熟就轻,当初她就是靠着这一手,家里的房子和地才没被孩子他爹的那些堂兄弟们占了去。这些年来,她在外面靠着这一手,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种姿态对着自己的儿子。 杜廉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家里怎么会没钱,怎么会因为五亩地就让他成亲的对象,从卢娇月换成了卢桂丽,怎么就成这样了!? 杜廉有些不信,可他娘哭成那样,也由不得他不信。 “……儿啊,娘怕分你的心,家里有什么事也不敢对你说。可去年娘生的那场病,将家里最后的两亩地给卖了……你每个月的束脩、笔墨钱、应酬同窗的钱,这些都得银子啊,可娘到哪儿去弄银子……娘实在也是没办法了,你别怪娘……” 是了是了,其实家里是没有什么钱的。杜廉依稀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过得最苦的那段日子,他爹刚过世,堂叔伯们就来占他家的房子和地,他娘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争得过这些穷凶极恶的亲戚,最后母子几个被赶到村里一处早已破败的房子里去住。 饥寒交迫之下,他得了一场病,病得迷迷糊糊中,一家人突然就从破房子里搬回了原本的家里。之后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那一向待人热忱和善的娘,有生以来第一次泼出狠气,她拿了一条绳子去里正家门前上吊,那个素来帮钱不帮理的里正,才出面帮着家里解决了这件事。 之后那些亲戚又来闹过两次,每次都被他娘赶走了。那段时间他娘将家里菜刀别在腰上,一看那些亲戚上门,就拎着刀上前去砍人,那些人才慢慢不敢再上门。 那时候杜廉已经懂事了,他恨自己太小,更恨自己没有本事。以前他爹还在的时候,就算他爹只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那些人也不敢上门欺负。 因为他爹是秀才。 是杜家村唯一的秀才。 只要他能考上秀才,他就能替家里立起门户。 显然杜廉和自己娘是同样的想法,杜寡妇也是卯着劲儿要供儿子继续念书。 起初,杜廉知道家里艰难,十分刻苦。为了给家里省银子,他练字不是醮了水在桌子上写,就是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去上了学堂以后,也不敢坐牛车,因为坐牛车要花钱。平时所穿的衣裳,总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整个学堂里就他穿得最差。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哦,是他去镇上念书以后,镇上的同窗们都是那么体面,他处处不如人,便忍不住向他娘抱怨了几句。自那以后,他娘便再也不准他再给家里省钱了。 他娘说了,家里攒的有银子,都是供他念书的,即使不够了,家里还有田。 也确实省不得,他穿得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