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姐姐,都要笑出来了。” 珠华感念红樱这回帮了不小的忙,给她塞了不少东西,主仆坐着说了半天话,倒把小时恩怨都了了。 红樱抹着眼泪道:“哎,不是姑娘那时放我一条生路,我不知在哪个脏地方里熬着,谁知道还有条命没有呢?大老爷保了我家老爷平安,我就跑这趟腿,给帮着做回戏也是应当的。” 她多年不见珠华,知道她嫁了人,但一开口不大留神,仍旧时不时带出旧日称呼来,珠华听她叫“姑娘”,想起在张家时的光景,心里也觉亲切,便不纠正她。 说了好半天后,红樱告辞离开了,她要赶着回家见老爷,年是没法一起过了,说不准还能赶上个元宵节。 珠华站门边目送她离开。 苏长越自上完那一封弹章之后,却是深居简出起来,每日除上衙之外,只在家中陪伴家人。这一日,他又按时散值回家,珠华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问:“万家的案子有什么新进展吗?” 苏长越接了茶盅在手:“判决下来了。” 珠华惊道:“这么快?” “嗯,我看皇上的意思,是不想留他过年了。” 珠华“噗”一声笑出来,苏长越不知哪里戳了她笑点,不解地望她,珠华不解释——这个问题也很难解释,只是追问道:“怎么判的?” “全部家产罚没入官,万奉英流放,万永已是古稀之年,皇上还是没有把事做绝,贬了他为庶民,即日起三日没必须离京,有生之年再不许回来。” 杀人偿命这个定律对万阁老这个层级的人是不太起作用的,但他多年积攒的家业一朝化为乌有,又那么大把年纪了,儿子再流放出去,其晚景如何,可想而知,恐怕还不如上菜市口挨一刀来得痛快呢。 而至于孟家,赖叶家没赖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以后下场更是说也不必说了。 珠华合掌朝空拜了拜:“今年过年,终于可以告慰公公婆婆了。” 苏长越温柔地看着她:“等到明年六月,他们泉下有知,才更欣慰。” 珠华愣一下,摸摸肚子,甜蜜蜜地笑了。 ** 时光荏苒,半年一晃而过,六月天,艳阳高照。 院里后栽的葡萄藤爬了满架,浓荫如瀑,架下摆着石桌石凳,苏长越同叶明光两个对着面,一高一矮,时坐时立,此起彼伏,没个消停。 自西厢房里断断续续传出惨叫,每叫一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禁不住要对望一眼,目中闪过惧怕。 叶明光恐惧之余,还加瞪苏长越——只是也不好说话,再心疼,总不能埋怨他姐夫不该让姐姐怀孕罢? 两个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转了几圈,终于惨叫转成一声天籁般的婴儿啼哭声,旋即已经出嫁改换了妇人装束的苏婉张着手,喜笑颜开地从西厢房里冲出来,大声叫道:“生了,生了!” 苏长越二话不说,往西厢房就冲去,他身高腿长,抢在了前面,叶明光紧紧跟在后面,边跑边还记得问了一句:“苏姐姐,是我外甥还是外甥女?” 苏婉道:“是个千金!——哎,光哥儿,你别进去。” 叶明光极不服气:“为什么?姐夫就进去了!” 苏婉无奈地摊手:“哥哥也不该进去,不过我拦不住啊。嫂子现在累着呢,你别进去添乱了,等哥哥看过了,我就把小千金抱出来给你看一眼好不好?” 叶明光不好硬闯,只好不大甘心地答应了:”——好吧,苏姐姐,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快些呀。” 他两个在外面谈判,苏长越已经飞快走到里间去了,稳婆和孙姨娘都在里面,看见他进来也有点傻,要撵,苏长越道:“我看一眼珠儿和孩子,很快就出去。” 稳婆知道这家男主人是个做官的,不大敢相强,孙姨娘也不好硬拦,只好眼看着他走到床边去,俯下/身来,极小心轻柔地把珠华黏在脸颊边汗湿的头发都拨到一边去,想说话,眼圈微红,一时竟说不出来。 珠华有气无力地道:“我没事,生得还算顺利。孩子呢?快抱来我看看。” 稳婆忙把包裹好的小婴儿抱来了,小小的一团,脸上其实没有什么眼泪,但就还有些抽泣着哼哼唧唧的。 稳婆笑道:“是个秀气的小千金,看这位奶奶的模样,将来指定是个大美人儿,听听,这哭声都秀秀气气的。” 珠华十分期待地微抬起一点头去看,苏长越忙从后托着她的肩膀——旋即珠华圆睁了眼,向后倒到苏长越怀里。 她真是吓着了,不然她知道自己现在蓬头垢面的,绝不可能好意思挨近苏长越。 但这时她顾不上想了,颤抖着声音道:“她、她怎么长那样啊?!” 从头到脚都红通通的,头上一点细软的乱毛皱巴着,眼睛闭成两条细缝,鼻子嘴巴都是小小的一点,讲真,这就算是她费劲吃奶力气才生出来的嫡嫡亲的女儿,她也说不出一个“美”字啊!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