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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皇后请陛下回宫。”

    夏冰叹口气,放开怀抱,萧霂两条小腿一蹬便落了地,摇摇晃晃跑到阿援跟前去了。

    阿援带着萧霂告辞,夏冰亦走下来,礼貌地点点头,“皇后辛苦了。”

    阿援笑笑,“中书也辛苦。”

    夏冰看看犹自懵懂的萧霂,又看看阿援,心知自己的所有回答都会被一字不漏地转达给秦束,他拱手道:“教诲匡正,国之所重,子固绝不敢辞。”

    “仰仗了。”

    阿援带官家离去了。夏冰与中书省官吏一同出了宫,又同他们道别,而后便独自步行回家。

    今夜的月色倒是很美,凄清地铺落在无人的街巷间。

    老仆给他开了门,一边跟着他走进去,道:“今日有媒人上门。”

    “媒人?”夏冰走到院落中,伸手轻轻侍弄着盆中花木。秋意渐深,花朵已自蔫儿了。

    “是常乐大长公主派来的,说是想给自己的独生女儿结个亲。”老仆颤巍巍地道。

    “温玖?”夏冰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起不知多久以前,曾经见过的那个少女。

    是个矜弱腼腆的女孩,羞涩如白花,又动辄脸红,一副毫无主张的样子。

    “这想必是温太后的意思吧。”半晌,他复垂下眼帘,专注地看着盆中的花。

    老仆没有作答,只道:“大长公主还在等着您的消息。”

    “知道了。”夏冰掸掸袖子,“我这就给她修书过去,应承了她。”

    婚姻大事,也就这样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定下了。夏冰往内室走去,忽又停步,指着院中的花道:“谢掉的花该换了,去换几盆应时令的。”

    “是。”

    第40章 顾步已相失

    八月中, 洛阳城中四处都传扬着大长公主嫁女的消息。

    先帝崩逝于今年三月, 虽然国丧以日为月、不扰民间嫁娶, 但大长公主是皇室宗亲,先帝亲妹, 总该有个避讳。如今却这样着急忙慌地置国丧于不顾,未免遭人讥笑。

    众人也都想到,大长公主那个女儿, 原本是与秦家二郎定了亲的, 不知怎的却被甩了, 乃至如今竟自降身段, 要去嫁一个寒人。寒人到底是寒人, 再是经明行修、权势显赫, 那也不该乱了婚宦的规矩啊。

    不过温小娘子自己, 听闻倒是很高兴的。若论人品, 比起放浪不羁的秦二郎, 这个规行矩步的彬彬君子夏子固当然要好上一万倍,温玖素来是不敢与人高声说话的性情, 现下似乎都直起腰来了, 既幸福、又得意的模样。

    永华宫中, 杨芸坐在妆台前,默默地梳拢了发髻, 又将金步摇小心翼翼地插上发间。

    “哗啦”一声,帘帷掀开,夏冰散着衣襟走出, 先径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而后便一手执杯,倚着博古架端详着她。

    她看上去倒是平静得很。女人,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没意思的事情会嫉妒,该她嫉妒的时候却又冷下来了。

    “温太后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夏冰终于开了口,“先是攀秦赐,再是找上我,她们温家的女人,就这么不值钱?”

    杨芸笑道:“你是真寒门,秦赐是假士族——秦赐总还比你强一些。”

    夏冰眼神里泛着冷,“那又如何?攀不上假士族,到底不还是来求我这个真寒门了。我不像秦赐,手握兵权,口含天宪,我拒绝不得她。”

    杨芸道:“你想拒绝吗?”

    她这话问得天真,眉宇微微压低了,神色里好像只有关切。夏冰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瞧,瞧了半晌,才道:“那个温玖,不过是个没长全的小丫头。”

    杨芸又笑了。

    好像是被他逗乐了,又好像只是宽容他的任性,她复道:“你若能同她好好过日子,也不失为一条顺遂的路。”

    “您要我同她好好过日子?”夏冰很快地回应,“您真是这样想的?”

    杨芸垂首,低声:“我知道你没有法子。”

    清清淡淡、飘飘渺渺的一句,没有着落,却让夏冰的心狠狠地震了一震。

    他抬眼,看见垂落的帘帷上映着对方细瘦窈窕的影子,高高的发髻上晃荡着金步摇,像一棵被施了咒的树,永远只能一动不动地守着那再也开不了花的躯干,直到老死。

    可是她却对他温柔而宽悯地说:我知道你没有法子。

    心里莫名就涌出一股怨气: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了?!不可能的,没m.dd-nE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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