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咚咚咚咚”砸门,已经敲了很久,说姐你快出来我憋不住。李怡诺把卫生间打开,李立扎进来推她出去。李怡诺轻轻笑一笑,把簪子往头上一插,便出门去了。 午后最烈的太阳让行人放低眉眼,瞧见了一身新衣的李怡诺,便又抬一抬。她穿过一大片鱼龙混杂的区域,像云豹在灌木丛优雅行进,似有一支乐队隐在人间幕布背后,为这让人觊觎的美丽,奏乐。 她走上大路,右转,下个路口,左转。心路于脚下延伸,左曲右折,越走越快。十分钟后她拐进一个工人新村,看见了废品回收站门前的那团阴影。 那团阴影是一个人,他动起来,对少女露出晦暗的笑容。 “离我弟远一点。”李怡诺站到老头面前。 老头缓缓摇头。 “干什么要一直盯着我家?”李怡诺抬手轻拭额上的细汗,眼眶微红。 “日头怪烫人,进到荫头里说吧。” 各种各样的废旧物品和老头一起,散发出浓厚的陈腐气味,李怡诺却一步就迈了进去。 “和你妈真像。”老头把佝偻的背抬起来。 李怡诺咬着嘴唇往侧面挪了半步,再多也没空间,那个方向堆了一扎一扎捆起的烂纸板。刚刚站进来,要是就这么退出去,未免露怯。 老头看着她笑了。 “别再跟着我们,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不想做什么啊,我只管做我自己个份子里的事情嘛。”老头慢悠悠地说,像是在对李怡诺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我做不得的吗,我不是为自己,我为了孩子,为了俺们薛……”老头的声音含混低沉,李怡诺努力分辨着,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老头忽然停下来,瞧着李怡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这眼神让李怡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然后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残缺的黄牙,挑起一瓣眉毛问:“你爸爸呢,去哪里啦,他过得还好不好?” “他好得很。”李怡诺恶狠狠说,眼眶却红了。 “哦,那就好。”老头点点头,仿佛完全相信。 “不过呢,你来这里也没有用的。事情来了,你挡不了。” 李怡诺又退了半步,靠在那堆破烂纸板上,一时失去了气力。 “要怎么样才能放手,你说,说个条件,总有条件的对吗,我……答应你。” 这句软软糯糯的话说出口,老头的眼神就变得黏滞起来,那目光化作了软体生物,在李怡诺皮肤上爬动。 “你和你妈真像,”他又一次说,“但你比你妈长得还要好。” 李怡诺反手撑在烂纸板上,那里软绵绵毫无支点。对面的那句话和背地里的心思,像阴影里的毒蛇,沿着她的脚脖子缠绕上来。可她竟似又涌出力量,重新站直身子,往老头的方向迈了一步,然后顶着混浊的目光,又迈了一步。 老头呵出的气直喷到了她脸上。 李怡诺双肩舒展开,从脖颈到胸膛再到腰肢的曲线,让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忽视。她看着老头耸动的喉结,把心里那个开关狠狠按下去。视线上移,四目交接之时,在对面混浊粗短的喘息之间,她吐了一口气,把少女的气息吹拂在老头的口鼻间。 “你别再找小立了,要找,你就找我。” 老头把脸凑上去,他犹自有些不敢相信,心脏跳得快要犯病。李怡诺偏过脸,让他的嘴碰着了脸颊。 老头发出意义难明的嗬嗬声,猛地回身把卷帘门拉下来。 “别拉到底,留点光,我怕黑。”李怡诺轻声说着,在老头弯下腰的背后,拔下簪子握在手里,让长发披散下来。 卷帘拉下大半的废品回收站里,传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在开头的那几分钟里,仿佛这间黑屋子里只有老头一个人在表演。直到少女开始发出微弱且不坚定的抵抗声,某一刻她似乎高声说了一句“不”,但又被压了下去,动静随之大起来,伴随着衣物的撕裂声。 突然之间,一声尖叫响起,那声音从黑暗里穿刺出来,颤抖着挣扎着,久久不歇。 “别喊别喊,你干什么,别喊!”一个低促仓皇的声音试图把尖叫包裹住。 然而这是在午后的居民小区里,已经有足够多的人跑了过来。 卷帘门“咚咚咚”锤得山响,两三只手搭到门沿,正要合力把门抬上去,但门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住,震颤着顽固地停在原处。 尖叫止了,连同着门内所有的声音在这瞬间停歇,仿佛有海潮向后退,露出了底下的莫测深渊,这无声的涨落让人心跳都漏了一拍,空荡荡不知如何着落。忽然之间,分隔光暗的卷帘门下,涌动着黑暗的空隙里,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