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便成了一桌。 除夕所参会的皇亲不多,后宫妃嫔也不多,是以除开帝王外两人坐一桌,那么淑妃与沉昭仪一桌,何昭昭仍旧与商婕妤一桌。 这对商婕妤来说是件好事,她喜欢何昭昭得紧,但凡是这种宴会,更乐意与自己性情相合的人坐一块。 何昭昭也是这么想的。 在后宫之与他最为贴合的不外乎商婕妤,座次安排下来,她也是得利的。 等她进来时,商婕妤已入席端坐,正饮一杯香茶,眼尖的望着她,笑意盈盈,招着手唤她到自己跟前。 何昭昭卸下厚重的棉毛披风交给风微,商婕妤跟前伺候的流光及时为她烫了茶杯,再沏了一杯热茶给她暖身。 “外面风大,先喝杯茶润一润嗓。”商婕妤道。 何昭昭没什么可拒绝的:“多谢姐姐。” 守门的太监掐着尖细的嗓音传报:“魏王殿下入殿!” 声音虽然尖细,但足够洪亮大声,整个大殿都能听到。 后妃们皆起身恭迎魏王的到来,何昭昭也避免不了,庄重地垂首而立,声音淹没在众人之中,容貌却脱颖而出。 魏王进入太极殿的第一眼,便独独看见了她。 不需要过多的逡巡四顾,她的艳色遗世独立于百花之中,扫过一眼就停留在她的身姿与明媚的花容上。 但他如今是不敢多看了。 她是自己皇兄的女人,是被皇帝兄长嬖爱的何昭容,与从前在何府的昭姑娘相较,不可同日而语。 但他仍记得何府那个脱俗的姑娘,甚至连在何府门前初次见面时,她那一袭鹅黄的外衫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还记得竹林时,对方被自己戏弄的娇羞神色,是少女独有的潋滟风情,只可惜那些神色如今只婉转于皇兄身下,神采只给别人看,说他不叹惋,是很难的。 何昭昭自然不会停留给魏王多余的眼神,待行礼之后,将目光留给商婕妤。 商婕妤细细打量她:“昭昭更赛从前娇美了。” 她是刻意为了应和除夕才如此的,便很真诚的颔首:“一年就这么一回,也是为了自己欢心,要是让姐姐见了,也能耳目一新,那就更好了。” 商婕妤便对她附耳:“我见了是极欢心的,恐怕陛下也难逃……” 何昭昭霎时变了脸,双颊比方才更红润,眼眸流转于她,不经意间轻瞪一下:“怎么老提他!” 更巧的是,守门太监又是一捏嗓扬声,比之前的都要恭敬庄严:“陛下驾到!” 全场都无心顾及其他,站起身作出恭迎崇帝陛下的模样,大家脸上都是淡淡笑意。 崇帝的嘴边同样也有一抹淡定从容的笑,平日威严肃穆的帝王,这时候也难免融入新年的气氛,就连衣袍上的金龙都显得温和许多。 当他端容坐于龙椅后,沉稳的声音传到大殿每一处:“诸卿免礼,除夕之日,大家尽兴为要。” 众人皆道:“谢陛下!” 而后各自归座,又是一派喜气洋洋。 他于殿中四顾,不多时寻觅至一道熟悉又靓丽的身影,红而娇艳,可与大殿之外的雪梅媲美,颜色却比红梅更胜几分柔婉。 红衣美人也往他的方向看来,两人的目光逾越众人,隔着暖融的气息纠缠在一处,一人眉眼清冽,一人眉眼温婉,相撞在一起时,磋磨成了万分的缱绻情谊。 温婉的那一双先移开了眼,垂眸不敢再看。崇帝反而去看她的滟滟红唇,润泽芳红,仿佛初冬的第一朵梅蕊,珍惜难得。 他按耐下悸动,亦松了眼。 崇帝未立皇后,过年这时候,除夕、初一和十五都是得留宿皇后那的,因而即便没有皇后,余下的妃嫔去哪都不太合适。 他注定今夜和明夜是独宿于三清殿,那么再多看她一眼,只会让自己身下更难受几分,又不得纾解,索性不再流连了。 何昭昭收了眼神后,面上的薄热未散,拿起桌案上的一杯水缓缓浅酌。 桌上另有新制的专门给妃嫔们所饮的梅子酒,风微贴心地问:“主子可要试一试。” 何昭昭见了如避虫蛇:“免了吧。” 她尚记得中秋宴上,自己多喝了几杯桂花酿,一回去就闹了许多笑话,这一次是绝不会再试。 商婕妤挑眉戏谑:“怎么今日不喝了?” 何昭昭稳如泰山,撇过眼,掩盖自己回忆起中秋之夜的脸红:“喝酒误事。” 商婕妤听闻过中秋那晚陛下去了明徽阁,发生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反让何昭昭脸更红了几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