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不用这种方法,霍裘他这个人必定不会让她进这正大殿。 他行得极稳,步履带风,李太医还在后头追着连声道:“殿下不可使力,不可使力啊!” 霍裘置若罔闻,直到唐灼灼被珍而重之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男人才稍离片刻,后头跟着的乌泱泱一大片人皆是屏气敛声,大气都不喘一声。 他背过身去,宫女放下层层的玄色床幔,唐灼灼眼睛有些刺痛,片刻后才轻轻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濡。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咸腥味,李太医看着霍裘的手掌,深深皱眉。 “殿下,您这蛊虫里的毒又扩散了,微臣替您瞧瞧。” 霍裘偏过身,道:“孤无事,你给太子妃瞧瞧。” 李太医手搭上帕子,沉吟片刻才收了手道:“回殿下,娘娘里子虚,前头接连两次风寒,这段时日是再也受不得半点寒了。” 他每说一句,霍裘的面色就更沉一分,直到李太医说完,他才神色莫辩地开口:“都下去吧,药好了端上来。” 于是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出,只剩下一个李德胜和李太医。 李太医神色凝重,将霍裘的衣袖卷到小臂以上,大惊失色地道:“殿下,臣配给您止痛的药可吃了?” 霍裘目光凝在床榻上那层层的纱幔上,自己坐在黄梨木椅上,眼皮一掀淡漠道:“嗯,前段时间用完了,孤最近事多,忘遣人去拿了。” 这话说得,这南疆蛊虫发作起来能疼得要人命,偏偏殿下说得倒是风轻云淡的,像是全然不将这点疼不放在心上似的。 “殿下,微臣愚钝,只能帮殿下竭力抑制住却无法根除此蛊。” 李太医说得惋惜,“若是万不得已,微臣只能为殿下试那个法子了。” 外头的对话一字不漏落在唐灼灼耳里,她手指微微动了动,揪住了里侧的一角锦被。 那个法子,她自然知道。 刮骨取虫,从虎口处至上臂的位置,通通要切开来,辅以特制的药材熬成浓汁喝下去,将蛊虫避出血肉。 唐灼灼紧紧闭了眼睛,所以前世霍裘就是用的这个法子吗? 那该多疼啊? 等李太医愁眉苦脸地拎着草药箱被李德胜送走后,霍裘就掀开了床幔,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像是才被雨淋过的眼眸。 他默了默。 “殿下,妾头疼。”唐灼灼自知这些小把戏瞒不过他,撑着头缓缓坐起了身,强撑着对他笑了笑,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掩在袖袍下的左手上。 霍裘眸色深浓,声音沙哑:“你倒是会作践自己的身子。” 他轻而又轻地拢了她额前的碎发,明明是万般缱绻的动作,说出口的话却满是冰渣:“你知晓的,孤从不喜人多管闲事。” 唐灼灼眨了眨眼。 多管闲事?多管他的事吗? 她抿着唇不说话,霍裘轻轻笑了一声,替她揉了揉额角,修长泛白的手指又从额角辗转到眉间,力道恰到好处,唐灼灼却从心底深深泛出一股寒意。 他行走地狱,手里沾惹数不尽血腥,光鲜显贵的背后不是夜夜笙歌,而是一场场的阴谋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连个喘息的机会也没有。 唐灼灼敛了面上的笑意,低垂眼睑,从绵软的床榻上站了起来。 霍裘不动声色退开几步。 她就站在跟前,娇小的身子正好够他抱个满怀,长发披在身后,她一抬手,袖口上绣着的雅致丁香栩栩如生,正衬得她眉目如雪袅袅婷婷。 霍裘心口蓦的一动,皱了皱眉。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