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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我没法时时看顾,总有出错的时候。皇帝是孤家寡人,我以前不信,现在认命了。我宁可远远的看着你——”

    他还没说完,泓就猛地推开他坐了起来,气得两眼冒火,怒道:“臣不需要陛下看顾!”

    他一生气,就口拙,别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攥紧了拳头,又说了一遍:“不需要人看顾!”

    他气得眼睛发红,看也不看容胤一眼,手上一顿一错,就把腰间短剑卸了下来,也忘了在皇帝面前不得露锋的规矩,唰地就拔了剑,?怒火中烧的在旁边厚垫子上咣咣咣一阵乱。捅完往容胤面前一推,只见完完好好的一个厚垫子,一点儿破损痕迹都没有。容胤轻轻一拿,那垫子突然经纬俱碎,里面的丝棉早就被剑气震成了粉末,撒了容胤一身。

    泓把短剑往容胤身前一放,傲气十足,冷冷道:“臣武功凌驾九邦,可为帝国护火!凡药,毒,种种杀人害人之计,臣熟习了十几年,怎么可能被伤到?那陆德海往酒里加了料,诚心叫人喝醉,我一口就尝出来,才不愿意在他那里久留!他后院里藏了四五位武者,我不是照样来去自如吗?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再来上几万遍,我也依旧贴着刀锋,毫发无伤的回来!我!我只是想得少!我以后会多想!”

    他怒气冲冲的说完,却怕皇帝被剑伤到,连忙归剑入鞘。想着陛下总是如此,屁大点的麻烦就想把人往身后藏,凡事必替自己打点得溜光水滑,好像天底下只有他长了利爪,是个猛兽,果然伴君如伴虎!

    第24章 顶梁

    他越想越愤懑,愤怒中又觉得受伤,便冷冷道:“反正我——我哪里都不去。”

    泓气得够呛,容胤听在耳中,却是一阵不知所措的甜蜜。他低下眼睛,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软弱,被太后几句话就吓住了,不免有些羞愧。同时却又安心,无比的安心,知道自己再软弱也有铠甲。泓就坐在他半尺之外,他想伸手过去,胸口却怦怦乱跳,仿佛在经历什么大事一样惊心动魄。他垂下了眼睛,看到玄色靠椅上精雕细琢的龙翟纹,满眼金灿灿的闪耀。这大殿富丽堂皇,他独坐帝国权力的最中心已经很久,无穷的权势无穷苦,无穷的义勇无穷难。他步步维艰,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今日终于走进归宿。把这有限的光阴有限身,从此都托付。

    给一个人。给一个能保护他,也懂得保护自己的人。

    给一个比他软弱,又比他坚强,比他怯懦,又比他勇敢的人。

    他不畏苦难,却怕幸福。春来怯暖,不敢盛开。泓却不辜负,敢经风雨,也敢沐暖阳。他与其说爱,不如说感激。感激泓看重他,更看重自己。感激他每一次给,泓都能泰然自若的接,能理直气壮的质问,能寸土不让的争夺,能给他嫉妒,猜疑,独占和愤怒,给他爱情赤裸裸的两面。

    给一个皇帝真情意。让他变弱小变傻瓜,变得哭唧唧又羞答答,成天在桌子底下拉泓的手。

    容胤怀着满腔的热意,此时却一句也表达不出,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泓往容胤身边挪了一点点,狐疑的歪过头,打量着他的神色,说:“我以后会更小心,好不好?”

    容胤说:“好。”

    泓高兴了,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没穿上衣,又不好意思起来,抓着容胤宽大的袖袍往身上遮挡。容胤就慢慢挪过去贴近,然后水一样软沉的抱住了他,和他顶着鼻尖,脸贴脸的温存。

    泓第一次在宫中大殿里和皇帝亲热,紧张的颤动着睫毛,浅尝辄止。容胤的手再往下,他便不让了,羞赧的偏着头往殿外看。容胤只好罢手,满心的温柔,在他漂亮的锁骨上轻轻的咬了一会儿,就抱着他,像抱着一朵结茸的蒲公英一样轻轻摇晃。

    只要一声叹息,洁白温暖的蒲公英绒毛就落满了山坡。

    人世有多难,就有多少暖。爱情以各种形态降临人世间,有时候是一声闷雷,顷刻就翻了天地,有时候是一缕微光,润物无声,滋养蕃息不尽。它是护持,也是交托,是赠予人却惠于己,也是一个人,给自己最完满的成全。

    是他的刀剑,是他的护盾,是他的珍宝,是他的佳偶。

    容胤把泓藏在怀里,忘情地和他相亲,还把自己下午写的福字拿过来给他看。龙椅两侧的靠垫被泓掏坏了,里面的丝棉撒了容胤一身,泓见了有点尴尬,就一点点帮容胤摘。他重新穿好衣服,把刚才的事情又想了一遍。

    酒以烈为美。宴席上开几坛好酒,泡一点发物助后劲,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他今日在酒宴上喝到,也不过觉得这家主人好醉,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

    只是他御前护驾了十几年,习惯时时保持清醒,才不想喝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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