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不是白衫就是青衫,很少见作一身黑色长衫打扮的。鬼臼就是其中异类,连那把标志性的折扇都是黑色。头上插一柄黑色镂空发冠,黑发如瀑如锻,折扇一摇,竟然还真有那么几分风流书生的感觉。 范修言又从刚刚包衣服的油纸中拿出一本书和一封信函,书是他用来绘制铁甲木甲的图谱册,信函是介绍他去武圣杜仲之处为宾客的介绍信。范修言左斟右酌,还有两天就要开始科考了,这个时候去见那位武圣不明智。万一落榜了,丢人不说,说不定还要被人鄙视。不如先考试,考完以后再去那个什么武圣杜仲那里探探底。 于是范修言就这么自做主张的在客栈里住了下来,白天去砍一堆的木料,晚上去铁匠铺打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客栈里住的赶考的举子非常多,大家都在埋首苦读,只有范修言这个异类,不读书不写字,却拿了一堆破烂叮叮当当的在客栈里一天到晚的敲敲打打。其他举子被吵的不行了,就上楼去敲他的门表示警告。推开门缝却看到一条米余长的巨蛇吐着信子窜了出来,吓得举子们再也不敢去找他麻烦。 客栈里住了这么一个祖宗,老板也是不敢得罪。只好千恩万谢的把他从楼上请到楼下,这才终结了一场读书人之间的龃龉。 恩科开考的前一天,皇帝又病倒了。这下迟尉只好一个人主持这次考试,就连主考官和阅卷团队都是他亲自挑选的。陵游说不管就不管,撒手放他自己一个人去处理。迟尉两眼一抹黑,多次找邵卿尘去商量,邵卿尘却永远只有两个字:“我不知道啊!”这不能怪他,他是真不知道,他一个本科毕业生,还是学计算机的,怎么可能知道恩科怎么开,考试怎么考,状元榜眼探花怎么定? 直到考试考完了,迟尉的手里拿着五份阅卷官精心挑选出来的极品文章,感觉头都大了,满篇的之乎者也让他这个未来人如看天书。直到一篇提神醒脑的文章跃入他的眼帘,他才终于找到了共鸣。只见那篇文章通篇没有一个之呼者也,而是用大白话把会试规则骂了一顿:考这些狗屁不通的文章有什么卵用?上战场用文章打吗?百姓靠背诗吃饭吗?农耕的时候需要写文章吗?水灾旱灾蝗灾靠文章治理吗?满腹经纶固然是好的,可是做官靠的也不单单是文采好,更重要的是有真才实料,能为国为民为百姓办点儿实事儿! 迟尉立即就想到了一句话: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这也许就是皇兄所想要的人才!只是这写作语气,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第62章 听闻迟尉要定写下一篇狗屁不通辱骂朝庭的文章的贡生做状元,整个朝庭上的文武官员仿佛全被戳到了g点。纷纷上表皇上,其他事情也就算了,绝对不可以让腾王在恩科这件事上胡闹,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结果堆积如山的奏折全都被退了回来,大太监回复说皇上养病期间,不理一切朝政,全部交给腾王代理。 元老们跳着脚折腾了整整三天,最后腾王依然钦点了鬼臼为状元。另外两名写下锦绣文章的分别是榜眼和探花。殿试上范修言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个站在朝堂上的腾王为什么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的大师兄?还有他身后那个随从,不就是小混蛋亦筱吗? 为了让朝臣闭嘴,腾王还是象征性的出了一道题目来对供生们进行测试。迟尉出的题目是皇帝定下的,因为近年南疆水患常发,所以就以治水为题让供生们写下自己的见解。 多数人都以治水为喻,谈论治水的重要性,以及水患的危害。文章写的精彩绝伦,可是没有一个写到点上。水怎么治?有什么可行的方法?人人都避重就轻的搪塞了过去。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皇帝面前不可忘论实政,所以即使是在殿试的时候,供生们也不会就政治的事论执政者的是非。只能是歌功颂德表一番忠心,看谁的文章写得够诚恳,状元也就是他的了。 这次范修言果然又没让迟尉失望,洋洋洒洒一大篇,关于治水的策略就列出了好几条。什么治水堵为下策,疏为上策,筑堤建坝更会酿成水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不可取…… 迟尉把这篇文章拿去给陵游看,陵游也是再三点头。他要的的确是能解决问题的人才,而不是只会溜须拍马的庸才。文章写的好自然是件好事,可是做官又不是请教书先生,会读书不一定会做官。于是状元的事一锤定音,整得范修言以为考状元就像过家家那样简单。果然上头有人好办事,有个当王爷的大师兄真好。可是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师兄变成了王爷,亦筱小混蛋变成了他的跟班?师父和苏夏他们呢?应该也都在这个地方吧? 然而直到下朝以后他也没能和大师兄说上一句话,除了宣旨的时候给他下了个跪之外,大师兄都是全程酷一脸的在宣布此次殿试的结果。后来他就被戴上了大红花,骑上一匹白马,绕着整个京城最热闹的街市去游街。直到游街结束,他才发现一直尾随他的直播机,以及亦筱鬼鬼祟祟的身影。下马一把将他从角落里抓出来,转身躲进了巷子里。 范修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