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样的结果,苏梨很放心,陪岳烟用过午膳就去了御前,请求出宫。 她去时楚凌昭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她说完想出宫的请求,楚凌昭连头也没抬,也没让她起来。 晾了她一刻钟后,方才慢悠悠的抬头。 “那日在朝堂之上,阿梨曾怀疑安家大少爷安无忧名下的茶楼与此案有关,可能会与胡人勾结,如今你还这么认为吗?” 楚凌昭问得漫不经心,说话的时候,拿着朱笔在奏折上圈圈勾勾的批注。 “回陛下,民女的确仍坚持自己的看法!” “在知道那座茶楼的所有利润都上缴国库以后,你还坚持?” 楚凌昭终于停笔正视苏梨,好像她说了什么异想天开的话,苏梨挺直背脊,一脸郑重严肃:“回陛下,民女不认为充盈国库这件事足以影响民女对这件事的判断!” “你知道在朕面前说这句话要承担怎样的后果吗?” 楚凌昭说着微微眯起眼睛,帝王的气势与威压悉数压在苏梨肩上,似要将她压垮,让她改口再不口出狂言。 “民女已被苏家除名,身无长物,唯有以项上人头来担此后果!” 言下之意就是,这句话若是说错了,她也不过是掉脑袋而已,分明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楚凌昭知道她不怕死,怕死的人不会几次三番让自己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无论是除夕宫宴被派去做活靶,还是那日在议政殿冒着被扣上卖国罪的风险替岳烟辩驳。 “脖子有多硬?能担得起这后果?”楚凌昭幽幽的问,放下笔,合上刚批阅完的奏折:“若朕要因你一言,灭了苏家满门,你还坚持自己的怀疑吗?” 从苏梨进门,在这个问题上,他问了好几遍,每问一次就要加上一些筹码,一开始苏梨以为他是想逼自己扭转想法,这会儿看来却更像是一种考验。 “回禀陛下,就算赌上整个苏家,民女也还是怀疑那茶楼有问题!” 这次回答完,御书房静默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 直到苏梨跪得膝盖发疼,楚凌昭才再次开口:“起来吧。” “谢陛下!” 苏梨站起来,楚凌昭瞧着她,目光落在她头上那支木簪上,问了句题外话:“谨之送你的?” 他没去过边关,没一眼认出这簪子是胡杨木,却认出了楚怀安的手艺。 “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楚凌昭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摇摇头:“他惯是如此,总喜欢做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如今做了昭冤使也还改不了这习惯。” “侯爷心中应当自有分寸。” 苏梨替楚怀安辩解了一句,楚凌昭并未在意,将成堆的奏折拂到一边,拿了新的宣纸铺展开来,提笔一鼓作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浊! 他的书法应当极好,落笔之处遒劲有力,笔锋刚锐,挟裹着势不可当的凌厉。 “阿梨以为朕的字如何?” “自成一体,刚劲有力!” “此字何解?”他问的是这个字,却分明想从苏梨口中听到更多其他。 “浊者,即不清,官不清,害一方黎民,朝不清,毁万里河山!” 这话若让朝中的迂腐老臣听见,定要指着苏梨的鼻尖跳脚骂一句大逆不道,胆大包天,竟敢在陛下面前说此等危言耸听之言。 可楚凌昭没有生气,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苏梨,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 “依你之见,当如何处之?” 楚凌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梨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个年轻的帝王,那日在议政殿已经看出来楚怀安和顾远风是在故意偏帮自己,却还是停了安珏的职,甚至早在除夕宫宴那日,自己写出那篇国论之时,就猜到自己来自边关,与陆戟相识。 他远比众人想象的要睿智有远见,也更贤明有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