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师父平时最喜欢看的书卷是什么吗?” 这话问得。云皓酸溜溜地道:“平时不是你总抢着在师父身边研磨陪着吗,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戚碧树听了这话,有些得意,挑了挑眉,又问:“那字体呢?” 云皓说:“这我也不知道,但师父平日经常拿颜真卿的草书来仿。” 见戚碧树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忍不住问:“你最近到底怎么了?问这些有的没的——” 可没等他话说完,窗户便在他脸前猛地关上,四师弟不知道要做什么,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云皓:“……” 戚碧树坐回桌案前,先从乾坤囊中将糖葫芦拿出来,放在桌上,虔诚欣喜地看了一会儿后,才掏出纸笔来。上飞羽山以来,他虽然经常待在师父身边修炼,给师父端茶倒水,但对于师父,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师父极少在他面前捏笔写字。 他方才问云皓,才知道师父仿过颜的字。可他上山以后,却极少见到。 不过戚碧树并未细思。 他决心写一封表白的信来,就以仿颜真卿的字迹。 他从饶长观回来之后便一直想,自己或许能忍着一番心意,可师父周围莺燕环绕,却是等不了。若是自己一直这样瞻前顾后,左右徘徊,那么到时候让璧玄先向师父道明心意,那可就迟了! 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让师父开窍。 何况,像他这样,整日将一番心思憋在心里,什么都做不了,就如同被悬挂在悬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地,或是掉下去。与其终日这样忐忑,不如展开试探。 他先不坦白自己身份,也不用自己的字迹,只写这么一封表明心迹的信,让师父收到。然后待到师父拆开时,他再在旁边瞧师父是什么反应—— 若是师父无心此事,必定会对此信嫌恶,那到时候他还需再斟酌。可若师父反应并没那么激烈,而是一笑置之,那么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无论如何,总比这样干坐着,等待脖子上的刀落下来得好。 守株待兔总是会一无所获的。 戚碧树面色渐渐发红,心脏也跳得很急很快。他虽然不知道两情相悦是什么滋味,可他已经尝遍了单恋的滋味,落笔写下这封信,无异于对这么多年的感情进行剖析,一面感到难堪,可一面又感到甜蜜。 他一面觉得幼稚至极,臊得耳根发红,可一面又一腔冲动,觉得非得展开攻势不可。再晚,他实在等不了了。 太煎熬了。 他原本以为,那晚从寒潭中被师父救出来,他只是因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而心生敬畏、感激,并没有掺杂其他的太多感情。 尤其是对师父的喜欢,只是后来的日久生情。 可此刻细细思来,都已经过了六年了,寒潭那晚师父的面容竟然还能清晰浮现在脑海,丝毫都没有褪色。如果那晚对师父只是敬畏,真能将一瞬间牢记这么久吗? 或许当时还是个孩子的他,心中已经产生了某种无关情欲,只关爱恋的情绪,只是他未曾发觉而已。 否则也不会在上了飞羽山之后,使尽各种手段,只是为了将师父从云皓师兄那边夺过来,让师父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这些年来,每日,每日,多相处一分一秒,这感情便日渐浓烈,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戚碧树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大不道的事情,可能会受到天底下许多修士的批判。可他无端产生一种直觉,即便师父不喜欢自己,也会维护自己,不会和别人一样,因为师徒之道就嫌恶自己。 这令他生出必须试一试的冲动。 会产生的后果他并没想好,但倘若师父肯接受,又或是回头看一眼自己,对自己生出几分喜欢——不是师父对徒弟的喜欢,而是另一种,像他对师父一样的喜欢——他便高兴得要死掉了。 戚碧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慢慢写下一封满含情意的信来。 他写得很慢,字迹看不出是他的。 心里忐忑,彷徨,不确定,却又充满激情和快乐。 外头日头渐渐西斜,他写好这封信,手指捻开两抹灯油,将信封了起来,揣进怀里,和那精致盒子放在一块儿,只待找机会送给师父。 倒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