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跟前,萧澜还没有下车。 除了一队人马已经在架灶做饭,剩余近万人列队相待。 沈元初和萧真当先冲到前面,带起一小片尘土,勒停了马,紧喘两口气,沈元初先开口道:“颖阴侯何在?” 萧澜在车里头已经听到了动静,不过没有立即下去,延湄从他怀里挣出来,说:“你去。” “好些了么?”萧澜在她手心里轻轻搓着。 延湄推他,萧澜嗯了声,又说:“放心,耽搁不了太久,再有两日咱们便能到家了。” 他慢腾腾地打车里下来,外头程邕正抱拳打招呼:“宁王殿下,沈大人。” 话音儿刚落,六皇子萧旻打萧真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劈着嗓子叫唤道:“萧澜!你把父皇怎么样了?劫持圣上,你要谋反不成?!” 他断了一条腿,被匈奴人折磨的够呛,虽然捡回条命,但后头什么也甭想了,走时萧真不乐意带上他,他抱着萧真的腿哭,实在是对汉中那地方都生了阴影,等喘过口起来,就又开始谁也别想安生。 萧澜瞥他一眼,也没有上马,只在原地散漫地欠了欠身,“宁王,沈大人,一路辛苦,下来用些饭?” 萧真掩袖咳了几声,抬抬下巴道:“哎,皇上呢?是被匈奴人带过了渭水还是你救下来了?” 萧澜一挑眉,边往起炊的地方走边说:“尚算侥幸。” 他语气吊儿郎当的,不甚端肃,萧真便一抬腿跳下马,问:“那父皇呢?” 萧澜指指较宽的那辆车驾,萧真转身奔过去,在外头叫了声:“父皇。” 里头没甚么动静,萧真要打车帘,韩林伸手挡,萧澜抬抬手,示意让他瞧。——车里果真是太和帝。 他似醒非醒的,日头照进车里,稍稍睁了下眼皮,也不知看没看见萧真,皱皱眉,翻个身继续睡了。 萧真施个礼,放下车帘,大步过来一拍萧澜肩膀:“幸而救下来了!” 萧澜横他一眼,沈元初也下了马,萧旻在后头叫:“你们还不快回来!这贼子没安好心!” 沈元初没吱声,过来拱了拱手,“颖阴侯既然救了陛下,为何不直接返回汉中?却是要往哪里去?” 萧澜笑道:“我好容易刚刚救了陛下,沈大人就要与我抢功么?” “我此次护驾不利”,沈元初道:“怕是难逃一死,现今只求能将圣驾安然送回京中,功劳都归颖阴侯,我绝不多言半句。” “我信不过你”,萧澜让人舀水洗了把脸,拉着腔调说:“况且此地距汉中已远,我自然要朝着最近的濮阳去,这也是皇上的旨意。” 这话纯属扯淡,在渭水附近且不说,就按眼下看,最近的也是南阳,过了南阳才是濮阳。 “哎哎哎”,萧真扯扯他,自从经了午子山一战后,他总觉得自个儿欠了萧澜几条命似的,十分拉不下脸来。 沈元初眯起眼睛,左手握住了剑鞘,半晌,沉声道:“颖阴侯若是想行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一套,我劝你还是死了心罢。朝中旨意刚到,因尚不知多久能破城,为根本计,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已然登基了。” ——是以,严格说来,太和帝如今已经是太上皇了。 萧澜笑起来,全不意外,反对着他道:“新帝眼下满打满方一十三岁,沈大司马总揽朝政,到底是谁挟天子令诸侯……可真不好说。沈大人若是不放心太上皇,大可跟着我等一路到濮阳,太上皇伤的不轻,需要个安心的地方休养。” 沈元初面色端凝,抿唇不说话,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但不管打甚么主意,他扫一眼萧澜阵里的近万人,硬来定是不行的。 “沈大人若不敢”,萧澜摊手,“自回京中报信就是,现今太上皇的旨意看来抵不上大司马的一句话。” 沈元初身系名门,胆量绝对是有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