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近找了一个茶舍,点了壶滚烫的绿茶。 傅清双手捧着信封,皱眉思索。 “这么纠结不如打开看看?”谢昭华吹了吹茶盏上的热气,轻轻抿了一小口。热茶落腹,驱走一身的寒气。 “我小的时候一直很听哥哥的话,长大之后偏偏和哥哥对着干。”他抬眸,墨色的乌眸锁住她。 “我发现只有坚持己见,哪怕忤逆了哥哥,我才能获得想要的。”那含有水色的眼睛一弯,勾得她心底痒痒的。 他撕开封泥,从中抖出素白的笺纸。温润的声音如春泉汨汨,清泠动听。 “放妻书。吾与你相识已有十八年有余,曾亦有过温情与欢喜。十年前,吾赶赴沙场,伤及根本。十年后强求夫妻姻缘,致两人互相憎恨。吾悔不当初。你冰清玉洁,不应被吾蹉跎。吾愿放下执念,从此山水不相逢,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傅清的脸色逐渐沉重。 谢昭华失手打翻茶盏。温热的茶水洒到裙摆之上,她也毫无察觉。 十年前的陈年往事似乎昭然若揭。 “阿清,他十年前伤哪儿了?”谢昭华夺过书信,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傅清隐隐猜到了,但又不可置信。 “阿清,你告诉我,傅湛什么时候把世子之位给你的?”谢昭华肃然问。 “大概九年前吧,哥哥突然说要驻守边疆,不回京都继承家业了。还把那个红玉扳指也送了回来。”傅清仔细回想过往,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十年前他拒绝了我,在你来之前,他一直逼我回京都嫁人。而你来之后,他又转变态度,和我表白,但又给我送面首。我一直觉得他太过矛盾,如今我明白了他的难处。”她说得不禁眼角湿润。 傅清的手指摸上眼角,轻轻替她揩拭。 “阿清,他明明可以告诉我。在他最难过的时候,我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暇顾及他的感受和情绪。他发生了这么糟糕的事情,我不知道,也无法感同身受。我真是太没用了。”她双手捂脸,热泪滚出指缝。 “小昭华,哥哥他不告诉你,也是怕耽误你。你那么善良,一定会守着他。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傅清轻柔地抚摸她满头的青丝,温声劝解。他心痛如刀绞,却依旧强颜欢笑。 “那现在算什么?还不如瞒我一辈子!”谢昭华难受地道。 “现在……”傅清忽而站起身,向外走去。 “阿清!”谢昭华连忙拉住他的衣袂,“怎么了?” 傅清双眼发红,拿过她手里的信纸,对她道:“昭华,你知道他为什么让我收到捷报的时候看吗?” 她茫然地摇头。 他别过脸,哽咽地道:“因为兄弟连心,他知道我看得明白,这不是什么放妻书,这是遗书!等我收到捷报,我就没有哥哥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