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轻闪,便成串滚落。 她脸上虽满是刀疤,然如今已脱痂,虽狰狞,可没刀伤的地方却白如雪色,底子总是在的,美人就是美人,便是毁了容,然精致的五官却都还在,仔细看也还能瞧出本来的模样来,还是有三分美态的。 这样无声落水,更是有个惊心动魄的残缺美,令人惋惜怜惜。 秦御发现她这张脸,看习惯了其实也没那么丑,只是这说哭就哭的性子不好,惹人不舒服,他轻咳了下,道:“他们都是丰益军残留,先帝元年……” 他将之前王卫勇领人冲顾卿晚发难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顾卿晚认真的听着,之后搜寻了本主的记忆,却拧了眉,道:“不可能!我祖父和父亲,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祖父和父亲都是文官,不比四处征战的武将,聚敛财富,太师府虽然门第高,权柄重,可祖父和父亲却都是清廉的,皇上的赏赐虽多,然那都是不能动的,是要供奉的死物。太师府上年年入不敷出,日子过的并不宽裕,大嫂掌着中馈,常常捉襟见肘。还要劳神劳力的亲自经营几间铺子!” 她想了想,又道:“先帝二年时,那时候我九岁,却是记得,那年夏天我去沐恩侯府参加百花宴,席上有道菜,名唤上品翡翠的,王爷当也用过这道菜,虽瞧着简单,却是用几十种贵重食材做成的,光用工序便十多道,一道菜下来,少不了十两银子。我很喜欢那道菜,可碍于礼仪,却也只用了两口,那日后,沐恩侯府将这道一品翡翠的食方子,各府里都送了一份。” 她似是有些急切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故而语速一直有些快,说到这里才喘息了一下,接着道:“方子送过来,我听说了,便央着大嫂非要吃,大嫂应了我,却不想翌日我又点了这道菜,厨房却拒了,我去寻大嫂,说厨房上轻慢我,大嫂却只道厨房上的尤嬷嬷来请示过她,是她不让厨房给我做的,还说那菜虽好吃,可却有些过甜,吃多了对牙不好,又说美味,既喜欢,便不能日日吃,腻味了岂不是少了一件乐事,诸如此话,我被大嫂劝下,好容易耐了几日,便又点了这菜,结果厨房还是拒了,彼时我生气极了,还狠狠哭了一场,觉得是她们欺负我没了母亲,那时候大嫂嫁过去也就两三年,又想大嫂会不会先前对我的好都是装的……所以对此事印象便格外深刻。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月正逢好些府邸都有红白喜事,随喜特别多,府里当月的公账上根本就没几两银子了,还要等着祖父父亲月底发俸禄度日。” 顾卿晚说着,眼眶便有些微湿,哽咽着道:“后来,大嫂许是见我不理解,还胡思乱想,便将这事儿偷偷告诉了大哥,是大哥开了库房,取了先母的嫁妆出去当了,我这才吃上了一品翡翠。其后我知道这中间的原委后,便再也没尝过一品那个菜,也不觉得那菜好吃了。王爷不知道,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又从小没了娘亲,祖父父亲他们可疼我了,有什么好东西,自己舍不得吃,都要留给我的。大嫂嫁过来后,宁肯少给大哥做两件应酬穿的衣裳,也要给我准备每季京城最新款式的首饰衣裳。若是祖父父亲真的贪墨了军饷,我们府上怎么可能过成那个样子?翌年,我想吃个一品翡翠都不成?” 秦御侧躺着,瞧着顾卿晚回忆往事,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常事儿,却神奇的不觉心烦,反而有种新鲜感,见她说完,望过来,他点了点头,轻启薄唇,道:“原来你从小就这样馋嘴啊。” 他这分明又是取笑自己方才不盥洗就惦记着吃的事儿,冷不丁被他又嘲了下,顾卿晚脸上略红了下,道:“你倒是说说啊,我祖父和父亲是被污蔑的,是被构陷冤枉的对不对?” 秦御却收回了视线,重新拿起了书卷,道:“是构陷冤枉也好,是真奸佞也罢,官场波谲云诡,尔虞我诈,只有成王败寇,利益相争,真相永远不是重要的。” “真相怎么会不重要!真相为什么不重要!我祖父辅佐先帝,出尽谋略,鞠躬尽瘁,不到不惑之年便满头银霜,我父亲为官清正,事事躬亲,治个水患,不惜和民众一起淌水堵堤口,年纪轻轻就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我们顾家便不说对大秦国业立下汗马功劳,起码也是有苦劳的吧?凭什么受这等冤枉,遭受构陷,死了都要被不明就里的人戳着脊梁骨谩骂诅咒!?”顾卿晚神情激愤起来,连眼眶都烧红了一片,眼眸中浮着一层薄薄的清泪,那样子像个被这个残酷世界打击,却不肯放弃心中信念正义的执拗孩子。 秦御看了她两眼,神情淡漠,却道:“天真。” 言罢,他到底还是变了些口风,又道:“自古官场之中,朝政之局,为了那至高的权柄,不择手段,清除异己,剪其党羽,构陷残害之事数不胜数,权柄相斗,不成王便成寇,要怪只怪你顾氏挡了他人的道儿。” 顾卿晚闻言浑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