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晚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使唤他,可这屋子里也没了旁人,她行动不方便,倒不好再推脱,于是便就着娄闽宁的手,匆匆撩水洗了脸。 她觉得娄闽宁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只匆匆洗过,便道:“多谢宁哥哥。” 娄闽宁顺手将水盆放在了地上,将手臂上的干净帕子举起来,坐到床前,竟是要亲自给顾卿晚擦拭脸上的水珠。 顾卿晚忙抬手去拿那帕子,道:“我自己来就好。” 娄闽宁却躲开了她的手,捏着帕子的手,有些不容拒绝的落到了顾卿晚的脸上。 他的动作很仔细,像是在擦拭什么精美的工艺品一般,指尖透过帕子细细描摹着她熟悉的容颜,最后落在了脸颊上唯剩的一点疤痕上,反复擦拭,道:“这道疤回头还是抹药除了吧,留在脸上也没什么用处。” 顾卿晚没言语,娄闽宁才收回了手,道:“燕广王男生女相,小时候粉雕玉琢的,倒总被人不小心认成女娃,他十岁时曾被嵩阳伯府的浪荡三公子给当成女娃亲了两口,自那以后便落了个不让男人近身的怪癖,平日里和他私交不错的那些公子哥们,都知道他这个毛病,即便说话都不敢过分靠近他。从前,宗人府经历陈家的公子不小心触到了秦御的手,结果第二天骑马时便摔下马,偏摔断了胳膊。你从前一向不爱听这些闲话,想必这些事儿都是不知道的。” 顾卿晚闻言双眸瞪大,一下子就明白了娄闽宁的意思。 她从前确实不知道秦御有这个怪癖,若然知道,又怎么可能怀疑秦御好男色,却原来,秦御是早认出了自己来! 不然如何会在仙岳楼上,便和她多次亲密接触过,若按他被人不小心碰一下,就要断人手臂的残暴乖张性情,她早该被削成人彘了才对! 当时在仙岳楼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那时候她觉得跑的好好的,怎么下一刻就脚步一错,跌坐到了秦御的腿上去,如今想来,当时根本不是周清秋的婢女使坏,根本就是秦御动的手脚! 任谁被发现被骗的团团转,当傻子一样耍都不会高兴,顾卿晚脸色难看起来。 却于此时,外头响起了小厮的禀报声。 “世子爷,前头就到仙鹤亭了。” 顾卿晚闻言回过神来,就见娄闽宁已经站起身来,道:“我出去看看,这是成墨取来的脂粉,你身上衣裳已不成样子了,这里有件我的袍子,是今日备用的,你穿大抵大了些,套在衣裳外倒也使得。” 他言罢,将衣裳并那一小包脂粉放在美人榻上,转身出去了。 顾卿晚收拾妥当,略扬声喊了句,娄闽宁便进了画舫,道:“外头燕广王大抵以为你溺水在仙鹤亭,正带着人搜寻,我抱你出去。” 他言罢,就要弯腰,顾卿晚忙侧了侧身子,道:“劳宁哥哥扶着我出去吧,我还能走,本来就传言我是燕广王的男宠了,若是再传出我又搭上了镇国公世子,怕是以后就甭想有安稳日子过了。” 娄闽宁听她这般说,动作微顿了下,倒也没再坚持,手臂穿过顾卿晚的腋下,搀扶着她,带她起了身。 仙鹤亭附近的水域中,秦御不知第几次从湖底钻出水面来,四目而望,周围有不少还在搜找的人,他抬手,抹去脸上滚动的水珠,一颗冰寂的心倒缓缓暖了一些。 这流连湖虽然极大,但却并非引得活水,如今夏日少风,湖水根本没什么波动。若然顾卿晚真是从仙鹤亭落水,不可能这么多人寻了这么久,都半点踪迹都没有。 他敢肯定这四周水下的每一个角落,他都找遍了,如今还是遍寻不到,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顾卿晚没有溺亡在这里。 可能那周睿没说假话,他当真是被顾卿晚所伤,顾卿晚虽然是个大家闺秀,但是却难得的是会凫水了。且之后,她可能已经想法子避开人,离开了这里。 那女人是个聪明灵透的,打了周睿,不可能还呆在这里让人抓个人赃并获。所以,她此刻定然还活着! 秦御想的清楚,失守的心神渐渐寻回,正欲上了画舫唤沈择几个离开,忽而便如有所感,在水中转了个身,望向了对面的湖面,哪里一艘画舫正远远的驶过来。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