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却只淡淡一笑,抬手了下手,道:“若然是要拦阻,我也不会只带成墨一人,阿御多虑了。我等候在此,是为相送之意,阿御可否下马亭中一叙?” 他显然已经在这官道上站了不少时间,肩头积压的雪随着抬臂的动作,扑簌簌的往下飘落,神态却一派风雪不染的沉静清朗,宛若冷玉清润隽秀。 秦御盯着娄闽宁看了两眼,这才抬手示意宋宁等人稍候,翻身下马时却不意又扯动了伤口,身影微顿了下。 娄闽宁的目光在秦御胸口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打前先迈步走进了十里亭。 十里亭本便是为饯别所设,不大的亭子坐落在官道的一边儿,经受风霜血雨,虽多有修建却也有些斑驳简陋,此刻亭子四周的隔扇都被关上,亭子里染着一盏油灯,在风雪中忽明忽暗,然多少也挡了些风雪。 娄闽宁撩袍坐下,示意秦御也坐,秦御倒没再排斥,迈步在娄闽宁的身旁坐下,道:“你要说什么?还是她留了什么话,请你帮忙传达?” 娄闽宁却笑了笑,道:“有件事阿御可能是误会了,晚晚离开礼亲王府的事儿,我事先并不知道的。我也不过是前几日去了一趟徐国公府,替老夫人送大夫,这才无意间看到了晚晚。” 秦御听他这样说,放在膝上,紧握的拳头到底松开了些,胸口的窒闷之感也稍缓了一些,他看向娄闽宁道:“她去了徐国公府?” 娄闽宁颔首,自斟了一杯酒,道:“夜寒,阿御不介意我借酒驱驱寒吧?” 秦御扫了桌上孤零零的一只酒盅和银制酒壶一眼,没言语。 娄闽宁执起酒杯,又道:“知道阿御身上有伤,便不让你了。” 他自饮了一杯,这才道:“阿御大抵从来没去了解过当初徐国公府何意会将晚晚拒之门外的原因吧?” 娄闽宁言罢见秦御一怔,又自饮了一杯,道:“那是因为在顾家覆灭的当日,徐国公老夫人也病重不起,无法再主持府中之事儿,徐国公府一夕落到了徐国公夫人萧氏的手中,而徐国公老夫人病重的原因却是晚晚在徐国公老夫人的药中动了手脚。此事,徐国公府并未外传,外头半点风声都没有,一来是家丑不可外扬,再来,大抵徐国公也不想雪上加霜,令晚晚的名声更糟。不过,外人不得知,只要阿御稍用心一点,想来是一查便知的事情。然而,你却从来不曾去查过。” 秦御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放在双膝上的拳头再度紧紧握了起来。 他确实没有去了解过,因为他内心觉得此事无关紧要,徐国公府为何会将顾卿晚拒之门外,他根本没在意,因为那导致的结果便是顾卿晚来到他的身边。 他甚至在心底深处,不愿去深究此事,因为他一直知道顾卿晚是被强迫留在他身边,留在王府的,倘使她背后真的有了徐国公府做后盾,她只会反抗的更厉害,更加不会留在他身边,将她的心交给他。 然而此刻从娄闽宁的口中得知这些事儿,他才发现,也许他对顾卿晚的关心,从来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也许他的顾卿晚的爱,也没有他所以为付出的那么多。 他的爱,是到底是自私的,所以此刻她义无反顾,毫不留情的离开,也许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并不能全然怪她狠心,铁石心肠。 娄闽宁瞧着秦御愈发紧绷的肩背,还有他阴沉铁青的脸色,却淡淡一笑,带着某种洞察一切的清明,又道:“倘若你知道这些,就该明白,晚晚她要离开京城,势必放不下徐国公老夫人,只需让人盯紧了徐国公府,兴许你早便寻到了她。” 娄闽宁的话顿时像一击重锤,狠狠的砸在了秦御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头,令他脸上终究没克制住闪过些狼狈之色来。 他盯视着一派清朗玉润,好似在闲聊天气的娄闽宁,哑声道:“难道娄世子今日是专门等在这里,取笑我的自以为是,看我笑话的不成?” 娄闽宁对秦御的羞恼却并不放在心上,缓缓又倒了一杯酒,却没喝,拿在手中,轻转着酒杯,他忽而一笑,那笑意却是说不出的涩然苦闷,旋即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历来情场得意人取笑失意人,我倒是想肆意取笑于你,怎奈何我却是那失意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