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辛,仿佛是踩在刀尖上。他抬起阴霍的双眼,目光中带着仿佛地狱中才有的戾气,看向何湛。 … 金远晟。 纵然时隔多年,何湛也能认出这个人。 ——他还活着,是宁晋的人救了他。 金远晟却连皇上都未参见,只对何湛说了一句:“别来无恙。”声音如同谢惊鸿一样,沙哑着,似乎被毁了嗓子。 金远晟在这个关头出现,何湛就明白金远晟不可能是宁晋的手下。在这个关头捅出摄政王钓名欺世、故意误导雍州兵士的事,无疑是对这场战争雪上加霜,宁晋不可能会这么做。 宁晋听金远晟一言一语叙述那天发生的事,并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自己腹部的伤口,指控何湛杀人灭口。 御史中丞怒目而视:“何湛,你认,还是不认?” 金远晟压着声音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杨坤在天上看着你呢!” 见何湛一直沉默着,宁晋僵了半晌的脸,说:“当日之事,是朕要…” “臣认罪——!” 何湛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自己外面的蟒袍剥下,跪在宁晋面前,说:“皇上,臣认罪。” “叔!” “臣的确杀了杨坤,金远晟身上这一刀,也是罪臣所刺。臣认罪,但凭皇上处置。” 御史中丞说:“朝中皆知大理寺卿与摄政王交好,为避嫌远疑,臣恳请皇上先将其关押在御史台的大牢内,之后案件的审理皆选他人负责。” 关于这个案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只因何湛当场认罪伏法,舆论才不至于甚嚣尘上,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何湛这么多世在监牢里进进出出,锁了又放、放了又锁的事没少经历,故而心态也算平和,至少他每天都能洗洗脸什么的,不至于太过难堪。 最坐不住的人是宁晋。他将风言风语压下,费了不少工夫,再见到何湛已经是几天后的事。 夜里皇上亲自提审何湛,可叫牢头吓得不轻,监牢里潮湿晦气,实在不是皇上能待的地方。 宁晋将四周屏退,打开牢门坐到铁床上,何湛热得难受,缩在一角倚着墙壁取凉,与宁晋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宁晋将扇子展开为何湛送风,说:“很快,朕就救你出去。再忍一忍。” “谢惊鸿曾告诉我,金远晟是皇上救下的。” 宁晋:“你知道他说得是假话。” “朝堂上再见到金远晟,皇上似乎并不惊讶。” 宁晋沉了口气,见是瞒不过,坦诚道:“他来见过朕,拿捏着你的秘密来跟朕做交易,说要在朕给他留一席之地,所以朕留用了他。后来朕发现他与谢惊鸿私下往来,故而打算灭口,不过…谢惊鸿把他救走了。朕那时候不知道,他指得是这件事。” 见他细细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何湛心上一轻,像是落了千斤石万斤铁一样。想想前世如此多的误会,或许就是因为他们之间一个不问一个不说产生的吧? “皇上不害怕臣吗?” “我的命都是你的。倘若当初杀死杨坤就能换你平安,换雍州百姓平安,朕庆幸你能动手。”宁晋擦了擦他额上的汗,轻声说,“在朝堂上,你不必认罪的。朕要保护的人,谁也动不了。” “我不愿你为我立于不仁不义之地,即刻认罪伏法,才能避免此事发酵。而且,我另有打算。” 宁晋拒绝道:“不许。” “无臣…” “你少哄骗我,这么多次,你以为我还会上当?” 之前在雍州,何湛趁他醉酒偷偷跑到韩家军营地中去,独自一人去解救杨英招,何湛什么事都往自己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