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雨江南,似乎春光尤其偏爱江南,其实北国的暮春,也别有一番意趣。恰是谷雨后的一天,离京城一百里外的永安县外的驿道两旁,远山如黛,眼前草色新发如烟,团团粉色的野花铺满了整片草原。 时近酉时,驿道上,行商旅客车来马去,正是热闹的时候。永安县临近城门口有个长达三四里斜坡,坡度虽不大陡峭,但车马上行却颇为费事,来往行客至斜坡前都需要卸货空车方能上行,因此在斜坡两侧有不少依靠替来往行客挑货为生的百姓。路边不时有讨价还价之声,还有人再次搭建了几个简易的茅棚充作茶寮,卖些茶水、牛马饲料为生。 “嗒嗒——”清脆的马蹄声响起,两匹骏马由西向东徐徐而来,这两匹骏马走的不算太快,但看着筋骨强健、体态修长、通体呈淡金色,神骏非凡,马上是两名头戴羃离、妙曼美好的女郎,春风迎面吹来,马鬃参差披拂,衬着两旁的山花漫烂,宛然一副绝好的仕女春山行旅图。 忙碌的众人有些被这两匹前所未见的骏马也迷住了,也有人不住的打量着这两名孤身女郎,虽看不清她们的容貌,但从两人优雅的骑马姿态能看出两人出生不凡,这样的女郎怎么会孤身外出? 两名女郎骑至陡坡前,在一处老妪开设的茶寮前停下,两人轻盈的下马,款步走入茶寮,那老妪忙上前迎客,“两位娘子可要喝什么茶水?”说着她用自己那块麻布使劲的擦着茶寮中的桌椅,生怕自己桌椅污了这两名仪态高雅的女郎。 “老人家不忙,敢问这里离京城有多远?”其中一名红衫女郎柔声问道,声音清柔婉转,好听之极。 “两位娘子要去京城?这里离京城约有百里距离,两位今天怕是赶不过去了,即便赶过去也要宵禁了。”老妪说。 听了老妪的话,两人互视一眼,另一名紫衣女郎问:“那此处可有清静些的女观?”这名女郎声音清越如玉罄,也十分好听。 老妪闻言有些为难道:“我们这里没什么女观,两位娘子要是借宿的话,不如去城中客栈。” 红衫女郎见老妪面有难色,从荷包中取出一串铜钱,“我们走了一路有些累了,劳烦阿媪给我们备个炭炉。” 老妪见这串铜钱足有一贯,忙将它塞入怀中,“小娘子稍候,我这就给你拿炭炉。”她开了那么多年茶寮,很多讲究些的人家都不用她茶寮中的茶具,只借个小灶和炭火,她手脚麻利的给两人备好烹茶的小灶和炭火,“娘子,要水吗?我这里有从山上打下的清泉水。” “不用了。”红杉女郎从挂在马背的行囊里取出一组不起来的陶制茶具,她支起茶具,将一葫芦清水倒入陶罐。 老妪见两人不过要了几块炭,就给了自己这么多赏钱,难免有些不安,“两位娘子的马可要喂些豆子?可要进些茶食?我这里还有腌鸡腊肉。” 长宁见茶寮后面放石槽脏乱不堪,她笑着摇头,“不麻烦老人家了,你请自便。” 这两名女郎就是长宁、何宛然,她们坚定的拒绝了师兄的十八相送,两人从太上宗一路往南,一开始是御剑而行,可长宁用来指路的蜂鸟似乎进阶了,一直在沉睡,两人只能凭直觉走,时常走着走着就走歪了,东海、西疆都转了一圈,最后没法子只能召出天马遗蜕一路问路往京城过去。两人在陆地上辨别方向的能力不错,总算没继续走错路。 长宁等陶罐中的水煮沸后,将沸水淋在壶身上醒壶,然后再煮一罐泉水泡茶。她这套瓦茶具看着不起眼,实则是用已经失传的天清澄泥。天清澄泥可以吸收提炼万物精粹,用天清澄泥制作的茶具是修士的最爱,很多修士都有一套养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茶具,很多茶具甚至不放茶叶都有茶香味。长宁这套茶具是宝茶祖师伯给她的,她爱若至宝。 “我们今天去山上休息一夜吧。”何宛然说,她这一路走来,客栈里总会遇到不少心怀不轨的人,好些人见她们是孤身女子,时常半夜不怀好意的敲门,何宛然虽不惧这些人,但也被扰得烦不胜烦,后来两人就选清静的道观借宿,找不到道观就露宿荒野。 “好,一会问问这里有什么山林。”长宁说,等泉水煮沸后,将沸水灌入茶壶中,一股茶叶淡淡的香气散开,她等茶壶静置了一会,给她跟何宛然一人到了一杯,两人手执茶碗品茶。自打有了这套茶具,她每天除了修炼外,就记得养壶了,每日不辍,不然她也不会在茶寮停留。 那老妪见两人喝茶,干脆给两人抓了一把瓜果松子,“这是我自家炒的松子,两位娘子尝尝。” 长宁笑着接过碗碟,何宛然取出一块手帕将松子挑出抱在手帕中,手轻轻一用力,抖开绢帕时松子壳已经粉碎,露出了完好的果肉。何宛然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