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蘅突然想起临别时,太子说的那几句话—— “京中风雨如晦,避开也好。” “既然要走,趁着还没下雪,江河还未冰封,早些成行,再晚,便走不了了。” 难不成她死后,京城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连醉墨醉韵这样不相干的人,也跟着陪葬了吗? 那么……太子是失败了吗? 苏蘅的心揪紧——又不知有多少人在那场风雨中丧命? 她不只看游记,她也看史书,历来储位之争,无辜者的血,从来没有少过——何况陆家那样野心勃勃的人家,如果连醉墨醉韵这样的人都能受牵连的话……只怕,其他与太子有关的人,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只可惜,而今她只是死人,她身边也都是死人,死人想要知道活人发生了什么,想来是太难太难了。 苏家早早避开,是否真的就能幸免于难?许家、秦家、魏家……想来也是难以保全了。 苏蘅轻轻一叹,她已经死了,纵然有心,也是无能为力,只是不知道投胎转世之前,能否见一见她的这些亲人们。 “小姐可是为那夏姑娘的事烦忧?”司棋轻轻开口:“小姐何必把那样的人放在心上,为那样的人忧心伤了身子,得不偿失!” “司棋!” 向妈妈开口轻斥司棋:“小姐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了,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蘅愣了愣,打量起她身边的人—— 司琴还在她身边,向妈妈年轻了不少,司棋……还是做的丫鬟打扮,她心中有个疑惑隐隐要破土而出,却还是想证实一下:“夏姑娘?夏……初晴?” “呸!”向妈妈啐道:“小姐别提那贱人的名字,污了嘴!” 苏蘅后知后觉的发现,向妈妈对她的称呼,又变回了“小姐”,不是“夫人”。 “小姐也不必为那种人劳神,”向妈妈端过快凉了的药碗:“小姐把这药喝了,好生睡一觉,把这些烦心事都给忘记了吧。” 苏蘅正满心的疑惑,怎么可能会喝这安神药睡去,她推开药碗,轻声问道:“向妈妈,今日是何年何月?” “小姐问这作甚?”向妈妈虽不解,却还是应了:“今儿是永嘉二十七年三月初一。” 不等苏蘅回答,向妈妈径自道:“对了,后日是上巳,小姐与表小姐她们早就有约,我老糊涂了,快把这事给忘了。” “小姐放心,”向妈妈点了点头:“新作的裙衫、首饰早已经备好——小姐可是要现在就看一看?” “不了,”苏蘅摇了摇头,现下哪里还有这心思:“你们先退下去吧,容我一个人静静。” 向妈妈手上还端着药碗,苏蘅摇头:“我不要喝。” 向妈妈一脸的担忧:“小姐,这药特意叫大夫改过的方子,一点儿都不苦的。” “放心,我没事,不会胡思乱想,”苏蘅摆摆手:“把药端走吧。”她需要一个人静静,清醒着理清头绪,喝了安神药,会打乱她的思绪。 向妈妈还想劝,司琴悄悄拉了向妈妈的衣摆,带着向妈妈和司棋出去了,不过临走时司琴还是放心不下:“小姐,奴婢就在门外,你有什么事,便唤奴婢一声。” 对司琴,苏蘅始终心中有愧,不会有半点不耐烦的情绪,因此只是点了点头:“放心,我没事的。” 司琴忧心忡忡地帮苏蘅把门都关上,苏蘅半躺在床上,如果她没死的话,如果今日真的是永嘉二十七年三月初一,那么表示她从永嘉三十年十月二十九,回到了三年多以前……她跟薛牧青成婚还不到半年的时候。 苏蘅恨恨地将枕头给扔了——老天爷这是对她有多大的仇恨!她好不容易和薛牧青和离了,一转头,回到了三年前,她跟薛牧青还是夫妻! 哪怕没有夏初晴没有那什么庶子,没有小产司琴也没死……苏蘅也不乐意!不对——除了司琴没死让她稍稍安心以外,这一切简直是糟糕透了,还不如就让她死了一了百了呢! 何况,虽然向妈妈她们说得语焉不详,可是明显的,薛牧青与夏初晴只怕是已经有了首尾了! 再想到几年后,薛牧青会做出伤害祖父的事来,苏蘅的心还没这么大,能与自己的仇人一笑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