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失去了最有力的支持者,只能强装糊涂揭过这一页。 海蒂在听完完整的来龙去脉时,内心感情颇为复杂。 果然如世人所言,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如今的法国顾及着贸易关系,在佛罗伦萨有难的时候还肯出手相助。 可过了二十年以后,背后捅刀大肆入侵的还是法国。 亲密盟友亦可成为背刺者,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海蒂考虑了许久,决定去跟领主大人谈谈。 她需要尽快和他达成一致,把达芬奇从剧场里拉出来,让他投身于各种防御工事的设计,以及改良军队的各种武器。 1480年的美第奇家族,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 领主大人拥有了更加强健的身体,家族生意里的蛀虫和行骗者也被清理了许多。 更为可贵的,是附近几个城邦都相安无事,贸易变得更加繁荣。 她思索着这些事情,快步走上台阶,去再度叩响办公室的门。 克希马开门时下意识地看向她的双手,在看见她没带新奇玩意儿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小失望。 洛伦佐正在审核这个季度的投资报告。 她提供的考核和审计方法,确实高效而凝练,能够让人快速从海量信息中找到重点。 听见传报声,领主抬起头来,第一反应也是看她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什么都没有。 海蒂站在他的面前,反而有些忘词。 要说的事情太多,要从哪里开始? 而且怎么说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 洛伦佐见她来了反而迟疑着没有反应,淡淡开了口。 “从年末到现在,你做了很多事。” “而且是对的事。” 他放下了手中的纸卷,平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在审视着她的情绪与内心。 “有什么想要的回馈吗?” 海蒂犹豫了一下,决定和他谈谈佛罗伦萨的周边防御问题。 还没有等她开口,领主又再次开了口。 “但是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的事情?” 他是个极聪明的人。 从他二十岁执掌大权起,不聪明就随时都可能会死。 眼前的这个年轻姑娘,拥有美貌、智慧、谈吐、新知。 但她不对金币感兴趣,也不会攀结哪位权贵。 ——那么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洛伦佐曾经有那么一刻,怀疑过她和某些姿色妍丽的贵妇一样,是想拉拢自己产生些暧昧的关系。 可这个念头在出现的那一秒,就被他直接否定了。 这个女人始终都保持着和异性的距离,从来不和任何男性独处一室,去哪都主动带着女仆。 即便是面对自己,也把距离保持在疏远和亲密的中间。 海蒂听懂了他这句话的深意。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出了最直接的答案。 “为了得到庇护。” “庇护?” “如您所见,我是被罗马教廷追杀的人。” 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 “为什么?” “教皇想要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这句话回答的不假思索,洛伦佐反而笑了起来。 他一直以来,都欣赏她的这一面。 冷淡,带刺,没有任何的驯服。 这一面往往很少暴露出来,她看起来长期以来都仿佛是任人拿捏的普通姑娘。 可也会露出破绽。 “继续说。” “可是当我来到佛罗伦萨以后,发觉这里同样……也是不安全的。” 海蒂感觉自己仿佛是在走钢索,每一句话都可能招徕杀身之祸,却又不得不这么冒险尝试。 她静默地等了两秒钟,抬眼观察着洛伦佐的表情。 他很平静。 “你认为,佛罗伦萨是不安全的。”洛伦佐重复道。 他想起了那个古怪的苦行僧,想到了弟弟的死。 她说的对,这个城市同样也是不安全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