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夫没有将栩栩扶起来,转过身去,握紧了拳头,“栩栩,你的母亲必将为辜负圣师父的情义付出代价。总有一天,我会将她抓来,教她跪在圣师父的墓碑前,道这二十多年来欠他的话!”顿了顿,似乎累了,放缓了语气:“我需要闭关休息一段时日,你便到圣师父的灵堂前陪一陪他罢。” “是。”栩栩连忙道。抬起头时,夏大夫已经走远。她能看到的,只有一个背影,心痛得如刀绞。 这时,一个嬉皮笑脸的青衣少年跑了过来,一把拉起栩栩的手,将栩栩拎起,嘿嘿笑道:“姑娘,看起来,你可是惹得大师兄气得不轻呢。” 栩栩红着脸挣脱了被拉住的手,后退了几步,淡淡地点头:“我……我知道。” 旁边走来一个胖子,在少年耳边低语:“她是大师兄的,你不要惹她,否则……” “去!”少年踢了胖子一脚,拦在栩栩的面前,继续嬉皮笑脸,“姑娘,姑娘,别走啊。你可想知道怎么让你的师父不生气吗?” 栩栩愣了愣头,目光转向一旁的胖子,真诚地问:“请问,您知道圣师父的灵柩置在哪里吗?” 胖子脸庞红了一红,挠头显得不好意思,正要回答,却被之前的少年一把推了过去。“我知道,我知道。”少年嘻嘻道,“姑娘且跟我来,我带姑娘去。” 人影渐渐散去,廊檐下,唯留下那仍然一副玩世不恭笑脸的少年,以及有所疑虑的栩栩。 愣了好半天,栩栩方开口:“请问,大通小通两位小师叔在什么地方?” “啊?”少年忽地皱了眉头,一甩袖子,转身,“切!好心当做了驴肝肺,不信我走就是了。我走了。” 栩栩这才慌了,连忙道:“对不起,劳烦小师叔带我去!” 少年回头撇了撇嘴:“小师叔这称呼可真是难听,姑娘还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卫岩,我的名字。嗯,你跟我来。” 栩栩对这里并不陌生,可是此刻,因着天空时而雷声划过,震得耳朵轰鸣,便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觉得自己像是迷路的人,只得乖乖地跟着前行。 途中,卫岩好奇道:“姑娘一直戴着面具,是为何故?” 栩栩惯性地回答:“因为……因为身患疾病,容颜不堪入目,方戴的面具。” “啊?容颜坏啦?”卫岩吃惊道,回头看着栩栩,无比惋惜,“啧啧,真是可惜了一副原本闭花羞月的模样。” “……” 沿着小道曲径,路过几个院落,最后却竟绕了回来。栩栩已然雨中淋得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抬眼看了看已经走到廊檐下的少年,疑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卫岩抹了抹额头发梢上的雨水,指着栩栩捧腹大笑:“哈哈哈……就凭你也想去圣师父的灵堂?” “……”栩栩瞪大了眼睛看着廊檐下的少年,疑惑中,只觉得冷得更加彻骨。 卫岩见栩栩走向他,忽地怒喝:“你给我站在那里!不许再靠近这个正殿一步!圣师父的灵殿岂是你这种垃圾女子可以涉足的!” 雨愈下愈大。脚踏在大理石阶梯上,由于吓着,突然滑了一下,栩栩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心悲伤得震撼不已。 “哈哈哈……”卫岩大笑,“没错,你便是该跪着!”见栩栩想要站起来,怒喝:“他妈的,你给我跪在那里!谁允许你起来了!” 雨水顺着眉间流下,模糊了视线。栩栩心中念着师父的气,念着圣师父的死,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惩罚的方式,便就这般跪着。若是这样,能让师父的气消,能让圣师父的弟子的气消,大抵也算是值得了。 卫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雨中跪着的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染上一层悲色的同时,又化为了咬牙切齿,“栩栩姑娘,”他冷冷地道,“你可知,我们若不是看在大师兄的面子上,现在会对你做什么吗?你的母亲,让我们挚爱的师父到死都不能安宁,要我们如何原谅她,又如何放过她的女儿!” “我不在乎什么父债子偿的不合理,我只知道,我们满肚子的火,满肚子的愤怒,还有师父等待二十多年的苦,便是该有个人来承受!” 栩栩冻得打了一个喷嚏,抬起头看着那个沉浸在师父死去之痛的少年,一字一顿地认真道:“栩栩明白。栩栩会一直跪在这里,代母亲偿还该偿还的,只希望师父、师叔们的气消。” 卫岩眼神颤了颤,冷然大笑,离去。 暴雨中,雷声阵阵。随着夜黑下来,闪电显得更为狰狞。冷也好,悲也好,伤也好,惧也好,此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只知道,师父在生气,师父在伤心,师父讨厌她了。 他明明曾经说可以为了娶她甚至要将圣师父杀了,可如今,他因为圣师父的死而如此地生她的气。说到底,不过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