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亭被捕,与刘家有关?” 方琮珠点头:“肯定有关系,他们家心狠手辣,上回我与你晚上回来遇到歹徒,就是刘家指使的。” “这样的人,简直是无法无天!”林思虞气得惊跳起来:“怎么能任凭他家逍遥法外?” “刘裕之在上海权势滔天,我们能拿他怎么办?”方琮珠摇了摇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迟早要让他自食其果。” 林思虞沉默了一下,他采访过刘裕之,也知道刘裕之这人的势力,若是方家现在与他硬碰硬,只怕是会遭受灭顶之灾。 琮珠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家让方琮珠出国几年是想要隔离她与孟敬儒,但却没有说要隔离自己。琮珠去香港不能回来,自己可以去香港看望她,而且——这也等于把孟敬儒从琮珠身边推开,以后就没人与他来争琮珠的心了。 在琮珠呆香港的这段日子里,自己也该要有所作为才行。 林思虞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要朝政界转型——就算自己不能迈入上海政界,至少也要做到在政界里能交到几个过硬的朋友。 说实在话,记者想要转而从政,这还是比较容易的,从新闻出版署那一块下手,他有复旦大学的文凭,就更好说话。林思虞默默的想着,自己下学期大四,可以筹谋去新闻出版署找个见习的位置,为自己踏入政界做准备。 《申报》这边不能扔,要是两边都能双挑,那对他提升更有助力。 正在心里头筹划着以后的道路,忽然就见着孟敬儒过来。 “琮珠,今日可以去接人了。” 孟敬儒踏入房间就向方琮珠报喜:“刚刚刘夫人给我电话,说我们可以带钱去领人,警察署那边等我们去交钱,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多少钱?”方琮珠有些紧张,若是要太多,方家只怕是没有这么多现金,向母亲索要就怕她起疑心。 “刘夫人说一万块大洋。” “哦。”方琮珠略略放下心来,一万块大洋她手头上就有,早两日才去将三家店铺盘点,把钱全拿了存在渣打银行,怕要有用处,没敢存定期,存的是活期,现在去银行开一张一万大洋的支票就行。 “我现在就去银行取钱。” “我送你罢。”孟敬儒想了想:“还得给琮亭带一套衣裳过去,带一个刮胡刀,一块洗脸巾,他这几日只怕是脸上长出了不少胡子。” “嗯。”方琮珠点了点头,快步上楼去找东西。 到了警察署的时候已经是快十一点,孟敬儒与林思虞护着方琮珠走了进去,找到了刘夫人说的那位李局长。 听说是来接方琮亭的,李局长眼皮子抬了抬:“有没有和你们说清楚接人要多少钱?” 方琮珠走上前一步,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渣打银行的支票:“在这里,渣打银行的支票,百分百的承兑。” 那位李局长拿着支票验看了一番,脸上露出了笑容:“没错,货真价实的支票。” 他站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那顶大帽子戴在头上:“跟我走。” 三个人跟着李局长朝外边走,见着孟敬儒开的福特轿车,李局长指了指车:“坐你们的车去罢。” 关押犯人的地方与警察署不在一个地方,孟敬儒照着他的指示,开车朝前边走,转了数条街,终于到了某处地方,外边有穿着黑色衣裳的警察站岗,还有穿着军装的人在里边走动,看上去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这是龙华,方琮珠坐在汽车上,紧张的看着铁门上几个大字:龙华监狱,心里有些惶恐。 《为了忘却的纪念》那篇文章又浮现在脑海,刑场里的枪响仿佛在耳边回荡。方琮珠的心里有一丝丝惊悚,总是有些害怕到时候会见着方琮亭的一具尸首。 好在她的想象只是想象,她见到的是活着的方琮亭。 应该是好几天没有洗脸漱口,方琮亭的模样有些狼狈,胡子已经钻了出来,在嘴唇周围密密的一圈,眼窝深陷,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大哥!”方琮珠看着他那模样,心里就有些发痛:“他们没打你吧?” 方琮亭咬了咬牙:“哪里能不打?” 他捋起衣袖,胳膊上一条条紫红色的痂赫然入目,方琮珠这才发现他衣裳已经有些残破,撕扯出一条条的口子。 幸得孟敬儒交代她带衣裳过来更换。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