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也在车里,一直沉着脸,问他,他只答:“老先生的想法,我也不清楚,他只让我在你回家之后立刻叫你过去。”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有事故意隐瞒。 老徐性格随和,在开车间隙说:“小顾,你也不要太担心。老爷子你也见过好些次了,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让你难堪的。” 但是,程无双是程昌瀚的命-根子,与她相关的事,老爷子未必能镇定下来。况且,不讲理的辱骂都好说,思维缜密的分析利弊,指出要害,以理服人,这才难缠。 程家到疗养院的路很长,但他一路左思右想,还没整理好头绪,车就在程昌瀚的小别墅前停下来。护士出来迎接,目光在顾骁身上停驻的时间比往常长了许多,丁毅开口问:“老先生现在午睡起来了吗?” 护士道:“今天老爷子并没有午睡,他一直在和客人聊天。” 丁毅问:“哪位客人?” “是李老先生。” 丁毅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是他?两位老人家没吵起来吧?”话虽如此说,他语气却一点不着急。 护士笑了:“他们两个时不时要斗一下气,不过别担心,都是见过风风雨雨的人,斗斗嘴,伤不了程老爷子的身体的。好了,请进吧,外面热。” 顾骁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据他所知,程昌瀚这些年几乎不见客,即使有要紧的人物,也只简略的聊几句便说乏了,除了程无双和张君逸,以及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人,没有人能在这所疗养小别墅久待。 他走进了客厅,随着丁毅一起问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迅速把屋内情形看了一遍。 程昌瀚脸上的斑更多了,皮肤更加松弛难看,但精神还不错,手里抱着他心爱的兔子毛毛。 他旁边的大圈椅上坐着一个陌生的老人,看上去六十多岁,头发润泽浓密,乌黑发丝之中仅夹杂少量的银丝,身材也保持得相当不错。老人的衣着款式很朴素,质地却极佳,腕上戴着一块漂亮的表。 顾骁并不懂表,但即使他不知如何鉴赏,也明白那块表定然能在钟表爱好者里引起惊呼。这个老人到底是谁? 李东明也在打量他,眉毛微微皱着,眼神锐利,就像x光机器一样,要把他每一寸都给扫描清楚。 直到看得顾骁头皮都有些发麻了,他才移开视线,扭头对程昌瀚说:“就他?怎么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样的臭德行?” 程昌瀚也仔细的瞧了瞧顾骁,不满的拍了下椅子扶手:“胡说八道,哪儿像了?” 李东明从鼻子里重重的发出“哼”声,冷笑:“都是油头粉面的小白脸,都是穷鬼,还都有一副比少爷还尊贵的派头。” 程昌瀚恼道:“我年轻的时候,比他好看个十倍!” 李东明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觉得这小子好看!” 丁毅给了在旁边摸不着头脑的顾骁一个“应该没多大问题”的眼神,笑着上前替两个老人加茶水,道:“天气这么热,两位老先生喝点水吧。” 程昌瀚拿起杯子,慢慢的喝了好几口,对顾骁扬了扬下巴:“你坐吧,别这样傻站着。” 顾骁道了谢,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老爷子深深的看着他:“该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问你话,希望你能如实回答,绕圈子没用。” “我明白。” “你对无双的处境了解多少?” 顾骁道:“无双对我没有隐瞒,我也帮着她处理了一些陈年账目,总体情况是清楚的。”他一边说,一边暗自心惊,老爷子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又是怎么撑过来的?他越想越后怕,不管是谁透露的消息,老爷子假使没有坚持住,不知现在的情况会糟糕成什么样子。 程昌瀚病重之后吃药太多,在副作用下发福得厉害,但现在那些松弛的赘肉减去了至少一半,他现在看上去精神饱满,但他在人背后,又是怎么熬过家族企业被自己亲手选中的托孤人蚕食,唯一的外孙女被逼得孤立无援的打击的? 老爷子又问:“那你详细说说看?” 顾骁理了理思路,把他所知的情况和盘托出,听得一向沉稳的丁毅脸色发白,不停的喝热水镇定,但两个老人神情却很平静,尤其是程昌瀚,他只微微抿起嘴唇,手一下下的抚摸毛毛,仿佛耳中听见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