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道:“是,去了。” 长宁帝将手里的信笺甩在案上,冷冷地轻哼了声,“想不到啊……不,朕想到了,朕只是没有想到真的会是他。” 刘公公垂着眉眼,余光瞄了眼信笺上的内容,那是他前些日子出宫寻到了一位农妇,那农妇不会写字,刘公公就让她开口念,由他落笔成字。直到今日晋阳侯府出了大事,他才迟疑着呈给长宁帝。 所以他很清楚,长宁帝看到这信笺会是什反应。 只是有些出人意料,长宁帝并未急着降罪于陈熠,而是让他连夜出宫,传旨让翟似锦去刑狱走一遭。 刘公公俯着身,好奇问道:“陛下为何不趁着陈廷尉如今羽翼尚未丰满,将他……” 刘公公话语顿住,小心翼翼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长宁帝嗤笑,“朕杀过很多人,罪有应得的,罪不至死的,陈熠只是错在了他姓陈,手段倒是跟朕有几分相似,也颇有血性,朕很欣赏他。” 帝王的御权之术,不在于压制,而在于收服。 长宁帝对自己有信心,但对疼爱了半辈子的翟似锦没有信心。 “派人再盯紧廷尉署那边,似锦到底还是年纪小,见不惯那些血腥,叫她见见也好,免得她跟陈熠走得那么近。陈熠那人太过喜怒无常,近则伤己,她驾驭不了这样的人的。” 刘公公听懂长宁帝的意思,连忙弓腰附和道:“陛下说得极对,奴才这就去吩咐廷尉署那边的人。” 而对这一切毫无所知的翟似锦连夜到了廷尉署,却被告知陈熠在审讯囚犯,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回来。 翟似锦就嘴欠了一句,“无妨,你带我去见他,我跟他说完事情就回去了。” 她想着,左右不过是把侯府寿宴上的只根末节说一遍,不费什么时辰,她早些跟陈熠交代完,就好早些回去歇着了。 看守的人什么都没问,点点头,让一个狱卒领着她进了刑狱大门。 燕燕胆小,抱着翟似锦的胳膊一刻也不敢撒手,“郡主,我害怕……” 越往刑狱深处走,空气里的血腥味就越重,透过牢房木栏,还能看见一些染血的刑具,包括蓬头垢面呜咽喊冤的犯人们,或是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 狱卒一边走,一边回头瞧她们,笑道:“二位莫怕,咱们这刑狱里啊,若是死了人,当夜就会拖出去掩埋了,不会留在这儿过夜的。” 翟似锦:“……” 这还不如不说。 感觉到燕燕的情绪越来越紧张,翟似锦心底也越发觉得难受,对长宁帝要求她来找陈熠做口供一事,也越发觉得蹊跷。 最后狱卒带着她们走到了一处虚掩的刑房门前,还未走到近处,就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紧接着,就有人进去将一具尸首拖出来。 燕燕吓得尖叫出声。 翟似锦眸子微顿,看着被拖出来的尸首下垂的双臂,满是斑驳的刑具血痕,还有些坑坑洼洼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刑具弄出来的。 年轻的狱卒笑了下,道:“瞧,这便是死在牢里的,这就要拖出去埋了。” 刑房里的惨叫还没有停止,尖锐得可怖而骇人。 狱卒让翟似锦稍等片刻,容他进去通禀一声。 翟似锦透过刑房虚掩着的门,看到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正在用刀子剜刮犯人的血肉。 她慌张后退数步。 陈熠出来时,用帕子擦着指尖的血迹,抬眸看到的就是翟似锦苍白的脸色,跟中午被人拿长刀对准时,是一模一样的惧怕神情。 他根本没想到,翟似锦会来找他,或者说,翟似锦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郡主,抱歉让你受惊了。”他指尖还残留着一些血污,拱手行礼时特地拿帕子挡住。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