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行云流水,肃风卷叶,笔画却刚劲有力,唾玉钩银,三分疏狂,六分自在,还有一分,独留缱绻。 正当梁澄暗赞好字时,一念禅师自纸屏后走出,身上随意披着件罩衣,里面仅着白色中衣,衣襟微开,露出一小段肌理坚实平滑的胸膛。 之前三次见到上师,上师无不冠服端严,高华凛然不可冒犯,梁澄还是第一见到上师这般……随意放浪的模样。 ……不过,这样的上师依然气度不凡,果然不愧是禅宗领杰一念禅师。 第12章 寒毒隐情 梁澄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留恋在一念的锁骨处,那方凹陷处,还留着一滴水珠,看来对方刚刚沐浴不久,脖颈上还露出一段红色丝线,颜色已然褪去,想必戴了很多年。 梁澄目光回转间正好与一念禅师一对清幽的眼眸对上,他像是被突然撞破偷食蜜饯的顽童,脸颊飞上薄红,慌忙低头,见礼道:“上师回来了……” “嗯,”一念踱至案前,洒然坐下,淡淡开口道:“请坐。” “……啊,好。”梁澄这回眼睛不敢再四处乱瞄,规规矩矩地跪坐在蒲团上,双手覆于膝上,坐姿端正,背脊挺直,眼帘垂下,好似专注地研究着木案上的花纹。 “澄心,有件事需要和你说,此事与你性命攸关。” 梁澄抬眼,目露惊诧,对方似乎有些疲惫,一手支额,眼底微青,以一念禅师的修为,断不会出现如此疲态,可见这几日,对方定然奔波不歇。 心下定了定,梁澄镇定道:“上师这几日离寺,可是为了澄心的身体?” “不错,那日为你诊脉,初探并无大碍,但是两关沉弦,两迟沉弱,肌凉指白,若是寻常医者切问,只怕误诊为一般风寒。”一念微微一顿,继续道:“我知道皇家有一不传心经,乃当年慧觉禅师所创,实不相瞒,家师手上有半卷誊本,一念幼时有幸一观,此经博大精深,不愧养气圣典,若你自小修习,断不会有此脉象,因此我离寺前去拜访一位前辈,请他为我释疑一二,这才确定……” 一念眸光沉沉,看向梁澄双眼,语气沉重道:“你被人下了……粹霜露。” “粹霜露?”梁澄不解,这毒他竟是从未听过。 “粹霜露不是毒,”像是明白梁澄的疑惑,一念解释道:“它由伽楞山地脉上生长的银心霜莲所制,本是抵御心魔的圣药至宝,只需一滴,武者此生便无走火入魔之危,于修为上亦是大有补益,可惜此莲十年一开,花期却仅有七日,且不说伽楞山地脉难寻,这霜莲附近还栖有地焰蛇,毒性凶猛,防不胜防,因而,这粹霜露不亦于金精玉液,江湖中即便名山大派,亦是难求一合。” “你被了下了粹霜露,本是好事,可惜,银心霜莲却与一物相克,一旦相遇,便成寒毒,并且很难查出。那一物亦是难得珍宝,千金难买,如今世间,只余二粒。” 梁澄心里一紧,一手抚上腕上的血舍利,“是何物?” 一念视线下移,落在梁澄腕上,眸色晦暗明,“当年家师偶得地如来血舍利两枚,一枚予我,一枚赠你。”说着,便伸手自衣襟中拉出一条红色丝线,底下坠着一粒红色莲状的小石子,正是血舍利。 “血舍利于外人而言不过稀奇宝物,却有另一隐秘作用,不为世人所知,其实,血舍利亦能消除心魔,增益内功,蓄气养人,但是这两件宝物作用相似,分属中原禅宗与伽楞密传佛宗,却不可共用,如今你体内寒毒早已深入经脉五脏,即便不再佩戴血舍利,不出十年,也会……魂归西天。” 梁澄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直觉掌心如针刺般钻痛,哑声道:”银心霜莲是否还有个别名?” “不错,银心霜莲是中原江湖的叫法,”一念道:“伽楞山密传佛宗称它般摩萨,明元3年的时候,伽楞一族向朝廷称臣纳贡,伽楞佛王为表顺服,便献上族中宝物般摩萨精露。” 梁澄静静地听着,指甲深深嵌入手腕内侧。 他还记得,五岁那年,他第一次修习菩提心经,父皇让他服下般摩萨精露,说于武道一途有益,他后来才知道,此物乃稀世之宝,即便伽楞佛庭,藏数亦不过六合之数,父皇却愿意赐他服下,众皇子中独他一份,不想,当年他以为的盛宠皇眷,原是催命之符…… 不,或许父皇并不知晓般摩萨与血舍利相克,所以这一切,或许不过是巧合…… 然而下一刻,这份侥幸却被一念再次粉碎,“其实我五岁时便见过你,那时我随家师进宫为你祈福,家师曾说你命中有一死劫,需剃度出家,圣上不允,家师便将血舍利赠与你,他知道宫中有般摩萨精露,皇家子弟自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