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黑衣的人几乎被人推下马车,他恼怒地瞪回车上:“催催催,你自己怎么不去?” 马车里的人不应声,那黑影哼了一声,上前敲响朱门上的铜环。 守夜的仆人懒洋洋地问:“谁呀!深更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 “李药。”门外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李药?那仆人挖空心思想破了脑袋,也没记得京中哪个贵人叫这个名字,遂不耐烦道:“若有事明日从正门递拜帖进来。我们公主府的门可不是随便给人开的。” 哪知门外传来一个更不耐烦的声音:“你要不要去禀报一下你家主人,李药来见。你家公主的命,你还要不要?” 那仆人听对方的口气,直觉来头不小,便不敢怠慢,去前头禀报了。 三七听到仆人来报,顿时振奋了精神,立刻赶到后院,火烧火燎地把门开了。 李药一袭黑衣站在门外,戴着斗笠风帽,身后背着个竹箩筐,身上都是寒露。 “神医!”三七激动地握着他的手。李药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说废话,事情我都知道了。带我去见公主。” 李药的话三七哪里敢违逆?连忙照做。 下人们看三七毕恭毕敬的样子,也连忙让开路。李药走进兰君的房间,放下竹筐,径自走到床边。他拍了拍满面忧愁的王阙:“衡儿,让一让。” 王阙这才发现李药来了,退让到一旁,很是意外:“师公怎么来了?” 李药不答他,只顾把脉,脸色严肃深沉。 方宁跟秦伯正在旁边商量治疗的方法,看到李药,都好奇他是何方神圣。听三七介绍这个就是神医李药,秦伯一时之间激动,竟忍不住走了过去,仔细看着李药。方宁也久慕李药大名,恨不得讨教一番。 李药仔细诊治之后,不理旁人,背起箩筐,问了三七厨房在何处,信步而去。 到了厨房,李药把身上的竹箩筐解下来,开炉炼药。三七看到什么蜥蜴,什么毒虫,汤汁散发出一股恶臭味,连忙跑到了厨房外面,可是连走廊上都是熏臭味。他侥幸地想,这个可能是什么泡澡用的汤汁,不是给人喝的。 小半个时辰以后,整条走廊都弥漫着一股恶臭味。 三七一脸痛苦地捧着一碗汤汁走出来,李药气定神闲地跟在后面。 到了房间,众人都因为恶臭而捂住口鼻。李药说:“此药服下,可保性命。” 三七哭着脸道:“公主不会喝的!她本来就怕苦,这药味道这么大……” “给我。”王阙伸手,三七连忙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递给王阙。 兰君本在昏迷中,也被臭味熏着,皱起眉头。 王阙用勺子试着喂了一口,兰君却半滴也没喝进去,药汁全都顺着嘴角流下来。 阿青急道:“这可怎么办?” 王阙一言不发地拿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惊呆了屋内众人。这药的味道光靠闻就知道很不好,更别提喝了。 王阙面色如常,低头把药哺入兰君的口中。兰君挣扎了两下,王阙却扣住她的下巴,强行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把苦到发麻的药汁灌入她喉中。 等整碗药喂下去,兰君被苦味惊醒,连连咳嗽。 李药大声问道:“此间有没有医女,来按我的吩咐下针。” “我来!”方宁连忙上前。能得一个机会给李药打下手,可是她梦寐以求的福分。 阿青指挥婢女们搬来屏风,众人都退到屋子外面。阿青把一盘糖珠子呈给王阙:“侯爷快吃这个换换口吧。” 王阙摇了摇头,目光只看着屋内。 方宁的针下得又快又准,不过一会儿,兰君就不咳嗽了,胸中的铁腥之气也淡了许多,只觉得口中苦涩。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询问地看向方宁,方宁却扭头避开她的目光。 “孩子没有了……是不是?”她颤着声音问。 “命能保住已是不错,何况还是腹中胎儿?”李药直言不讳,“好生休养,你还年轻,以后总有机会。” 兰君闻言,捂着脸痛哭起来,哭声哀恸。 王阙快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