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简斟酌了下说:“陛下,依臣看彭城王罪不至死。”彭城王是拓跋曜的左膀右臂,他不可能自断臂膀。谢简也不觉这次太子出事是意外。他怀疑那柔然精兵是秦家派人假扮的,只是他们为何要杀太子?杀太子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想牵制拓跋曜,让他暂时分不出心思来对付秦家?谢简默默否决了这猜测,莫说是死个拓跋曜早想废掉的太子,就是杀了拓跋曜内定的储君三皇子,都不会让他动摇丝毫处置秦家的决心。 拓跋曜冷哼,“他有何罪?他们两个自己找死,与彭城王何干?太皇太后这是在给朕添乱!”太皇太后先前下懿旨,让彭城王回平城请罪。彭城王对付秦家,目前尚是隐秘,秦宗言在外替自己打仗,拓跋曜在后方清算他的家族,这种还没过河就拆桥的举动,难免会伤别的臣子心,大战在即,拓跋曜不想动摇军心,是故所有人都以为彭城王坐镇柔玄镇大营。 柔玄大营离太子遇险处不远,彭城王坐视太子和大皇子遇险,是他不可推脱的责任。大家都赞同太皇太后让彭城王回平城交代事情缘由,这又不是要她以死谢罪,就算太皇太后让彭城王以死谢罪,也是理所当然。太子可是国之副君,国之根本,彭城王又算什么? 可在拓跋曜心目中太子和大皇子两个人加起来的份量都不及彭城王半分,他恼太子死的不是时候,在这关卡遇险,不是给自己添乱吗?这小子果然生来就是克自己的,拓跋曜面沉如水。 谢简见拓跋曜面沉如水,沉吟了一会,向拓跋曜提议,“陛下何不让大皇子解决这件事?” “他?他怎么解决这件事?”拓跋曜挑眉看着谢简,心中若有所思,如果老大肯出来认罪,把所有事都揽下,彭城王也能顺利脱身,只是这小子愿意做这种事?“他来找你求情了?” 谢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大皇子没有亲自前来,他只派人给我送了一份礼物,这封信件同礼单放在一起。”大皇子回来后便再也没有出过自己的行宫院落,连随行的爱妾都见不着他,何况是谢简。他为了避嫌,跟任何皇子都不亲近,哪怕是娶了孙女当太子妃的太子他都不亲近。 拓跋曜接过信件扫了一眼,嗤笑道:“怎么突然不蠢了?是有人提点他了?”拓跋曜对太子不在意,对长子就是有意的漠视,他厌恶这个长子,又蠢又恶,小小年纪不知从哪里学了宫斗那一套,生生在阿蕤身上泼了一盆污水,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蠢货儿子,想来是李氏太蠢的缘故。 谢简说:“历练了一回,大皇子心性也沉稳多了。”如果大皇子不蠢,他早应该来请罪,父子哪来隔夜仇,如果他早些过来请罪,将大部分罪名担下,拓跋曜还能惩罚儿子不成?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罚几年俸禄而已,再不济就是惩罚他身边人,他是绝对不会有事的。所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话不假,可同罪又不代表同惩。即便说出这句话的公孙鞅也没有惩罚秦世子,他惩罚是世子太傅。 可惜大皇子这会才在有心人提点下来找自己求情,本来该让陛下认下的情分全没了,不过他能留条命也够了。谢简暗想,太皇太后杀了林季华,三皇子又不是蠢人,肯定将仇记在心里,大皇子这会能顺利脱身也是他的运气。这小子几次三番做蠢事都有人给他兜底,也算有福气了,就是不知他这福气能庇护他多久。 对谢简的评价,拓跋曜不置可否,随手将信件往书案上一丢,“等他来了再说。”他顿了顿又道:“老二也就这两天的功夫了,你派人盯紧太皇太后,不要让她把手伸回京城。”他这生母这一辈子心里只有权势,太子是她晚年最后的支柱,也是她最后的权利依仗。 如今这依仗死了,拓跋曜倒是不怕她狗急跳墙,他防了她这么多年,不可能给她狗急跳墙的机会,但他要防她鱼死网破,对老三有什么不利。他年纪也不小了,太子死了,他必须马上再立太子安抚人心。老三不是太好,但在这么多儿子中属于资质不错的,让他暂当太子也好。 “唯。”谢简屈身领命,他不止要保护三皇子,还要安抚自家曾孙女,免得她太伤心。 拓跋曜又对谢简道:“太傅,再过段时间,你派人去南梁一趟,把广陵公主接回来。”这是拓跋曜第一次正式对谢简提及谢知将来的身份。 谢简一怔,广陵公主?难道拓跋曜收拾完秦家后,还想让阿菀回到他身边?甚至想恢复阿菀公主身份? 拓跋曜微微一笑,“我已经让工匠在铸金人,阿蕤福气好,连祭红珠都能一次成功,想来铸金人也会成功的。” 谢简不禁面露错愕,他是真没想到时至今日,拓跋曜还愿意让孙女为后,他跟拓跋曜君臣多年,太了解他的脾气性情,他对孙女也是一片真心了。老奸巨猾如谢简,面对此时的拓跋曜都有一瞬间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