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江沅失踪后的第三天,江沅的父母和她的父亲从南江匆匆赶来。不顾高反的危险,第一时间抵达了营地。 她刚跟着救援队回营,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的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由分说先给了她一巴掌。 曲一弦一夜未睡,被这一巴掌打得头眼发昏,站都站不稳。 营地里一片静默。 有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也有知道情况事不关己的。 她站在那,心凉得像是被冰川洞穿,呼呼地拉着风。 那场事故里,没有谁能心平气和地听她解释完始末。 江沅的父母怪她弄丢了江沅。 她的父亲,怪她无事生非,惹了人命官司,累他来善后。 而江沅,站在离雪山金顶寸步远的地方,回头看她。她眉眼娇俏,笑眯眯地问“一弦,这就是金顶吗?” 她摘下挂在脖颈上的相机,递给曲一弦“你快帮我拍一张。” 她上前,接过相机,等着她摆好姿势,按下快门。 低头查看相片时,相机里却不见站在金顶旁的江沅,只有一张曲一弦这几年看了无数遍无数遍她拍的那张雪山照片。 她下意识抬头,见江沅还笑盈盈站在原地,伸手想去拉她“江沅,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江沅皱了皱鼻子,有些困扰“一弦,我也想回家,可是你得先找到我啊。” “我一个人,不认识路,回不去。” 她似不高兴了,蹦跳着往雪山金顶上走。 曲一弦看着她留下的那串脚印,刚上前一步,眼前的瑰丽壮景在顷刻间粉碎。她脚下一空,直直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这个深渊没有尽头,她始终下坠着,渐渐渐渐地被拖进睡梦的最深处。 曲一弦醒来时,头疼欲裂。 房间门铃一声声响着,跟不知疲倦一样,吵得人不得安宁。 她起初以为是隔壁的敲门声,遮着眼睛不为所动。细听之下,隐约听到了夹在门铃声中的“小曲爷”。 她坐起身,看了眼已经熬到电池底线的手机。 十八点二十一分。 她捏着眉心,终于反应过来——是酒店前台来给她送换洗的衣服。 洗完澡,曲一弦用干毛巾拢着湿发出来,找吹风机。 不料,翻箱倒柜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见着吹风机的踪影。 酒店常有吹风机故障,客房服务人员就从其他空房拿来应急的习惯,她一个白住的……实在不好意思在这个点去叫客房服务。 她寻思了片刻,突然想起隔壁住着的傅寻。 也不知道他去赴约了没有? 避免跑空,曲一弦用房间里的内线电话拨了一下隔壁的房间号,嘟声后,电话很快被接起。 男人的嗓音,低低的。几分沙哑,几分磁性。 曲一弦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是我。” …… “给我开个门?我来借下吹风机。” 挂断电话,曲一弦抽走房卡,带上手机,去隔壁敲门。 提前打过招呼,傅寻没故意晾着她,门刚响了一声,他就拉着门把替她开了门。 他的房间采光极好,临近街道的玻璃窗半开。有阳光斜射在金属窗柩上,在天花板上折射出大片彩色的光晕。 傅寻就站在这片仿佛不真实的光晕里,低着头,眉目疏淡地看着她。 这个场景不期然就和曲一弦脑中的某个画面,渐渐重合。 她被眼前的大片光晕刺了眼,恍惚间回到了几年前的延安,黄河壶口。 暑期正是旅游热。 她是自由行,时间松散,不紧不慢到壶口时,正好下午三点。观景观至天黑,临时决定投宿。 沿河只有一家宾馆,她的运气不好,所有房间都被旅行团提前订走,只留下男女混住的六人间大通铺还有席位。 只能将就一晚。 领了钥匙,她先去放行李。 宾馆破旧,四围式的楼房楼梯拥挤,走道狭窄,还没有电梯。 她拎着行李到五楼,无头苍蝇一样在走道里兜了半圈后终于找到了房间。 锁是传统的公牛锁,她对着孔转了半天,除了听到锁兜里锁芯的咔哒声,就是打不开门。 正急得冒汗,门从里面先打开了。 傅寻站在门口,和今天如出一辙的,低着头,眉目疏淡地看着她这位不速之客。 他身后是架在黄河水面上的彩虹,大片的光晕笼罩着他,把他的面目模糊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