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绞帕子擦了把脸,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酒就免了,我们是沾不得酒的。” 柳庭光有些尴尬,想起来他们许多时候都要隐匿起来,身上如果有酒味确实不妥。 “影一”是个代号,无名无姓。然而柳庭光时常在时谨面前行走,也与影一有几分熟悉了,不知如何称呼,只好以“世兄”代之。 他讪讪的把卤肉和烧鸡往前面推了推:“……那用些小菜。” 影一笑了笑,坐到桌前扶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得半饱才擦了擦嘴:“说吧,什么事?” 柳庭光颇有些难堪:“这个,世兄也知道,殿下让我将融姑娘说过的话都一一抄录下来,半个字也不许错。这个,我哪能记得这般清楚?很是犯难。世兄当日也是在一旁听着的,不如帮兄弟看看,有记得的就填补填补……。” 实际上,柳庭光憋了这许久才来找他帮忙,影一还颇为诧异!寻思着时谨不过是要折一折柳庭光的傲气,如今火候也差不多了。便笑着接过柳庭光递过来的一叠纸张,上下扫了两眼,伸出手去。 柳庭光一愣之下回过神来,连忙去端了笔墨过来,润了笔递给影一。 影一提起笔就写,毫无滞涩。 柳庭光看得大奇,不由起身站到他身后低头观看。 就见影一一支笔尖不停,在他原有的底稿上添添减减,删删改改。 他越改动,这些词句就像拨开了迷雾,越来越与柳庭光记忆中相符。 柳庭光抽了口冷气:“世兄,你如何记得这般清楚?” 影一侧头看他一眼,微微笑道:“记住旁人说过的话,原本就是我们应有之能,凡事需处处留心。我这还不算什么,上一代“影一”数年后还能记起当年见过之人的衣着佩饰,那才叫本事。” 柳庭光一凛,反应过来,明明有影一这样可毫不费劲回忆抄写的人在,摄政王却仍让他来做,除了是对这次没看好人的惩罚外,分明也是对他更深一层的不满和警告,他若还想为摄政王所用,就必需彻底改正。想到这里他不免出了一层冷汗,认真的对着影一一揖:“我往日行事粗疏了,日后还望世兄不吝提点。” 一日后柳庭光呈上了一字不错的抄录册,时谨刚喝完汤药,精神似有些不振,只指了指桌案:“放着吧。” 柳庭光应是,将册子放在一旁的案几上,退了出去。 要退至门口时,时谨似不经意的道:“往后好好做事,不要多嘴,更不要自以为是。” 柳庭光头压得更低了:“是。” 时谨用指节抵着额侧,望着案上的书册。 所谓两清,不过是她自说自话罢了,他可没同意。是他的人,他自然要护着,专程来搭救她,她却这般不领情,居然和人跑了! 萧虎嗣有那一点比得过他?时谨暗中又有些咬牙。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不能要了。 虽然她是有点特别,但也不过是个小丫头,不算国色天香,不算妖娆妩媚,竟然能乱他的心境。想来是折腾柳庭光,把他自己也折腾了,往后不看就好了。 他低声道:“拿走。” 侍立在一边的檀心双目晶亮,抿着唇一笑:“是——。” 说着她走上前去,拿了走到另一间屋子,随手塞到了书架的最边角处。烧了倒是无用,殿下若想要再看,让柳庭光再抄录一份也不费事,一番折腾反倒会让殿下印象更深。 将它放在这样偶尔能看到的地方,渐渐的忽视就好。 ** 金壁辉煌的宫室中,香烟袅袅。 数名宫人手中捧着皮子排排站立,曹太后戴着护甲的指头随意点了几处:“这几张白的镶件披风,多出来的做个手笼……”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