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城外。 两人下马缓行,先在城里的酒楼吃过午饭,然后慢吞吞地在街上游走漫步。 一路过来都是快马加鞭,如今近在眼前反而生出点近乡情怯。 周梨明白江重雪的心思,也不着急催促,正好她对江重雪生长的地方觉得亲切,驻足在一个兜售小玩意的摊贩前与人攀谈,了解了一下当地的民情。 这是她一路走来养成的一个习惯,也是江重雪告诉她的,你到一个地方,就要对它熟悉,这样一来无论你做什么,都可以事半功倍。 没想到这一打听就探出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周梨心里十分震惊,与小贩攀谈完了,微笑着挑了串打磨别致的簪子,付了银子买下。 回过头,她对江重雪的第一句话就是:“这里有梅影的人。” 江重雪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那人说,一个多月前在城外乱葬岗死了两个人,身上都留下了石花。” 这地方物阜民安,一向太平,极少发生命案,没想到接连出了两桩,府衙追查了好几日,未有半点线索,弄得清河人心惶惶。 周梨又想起了四年前那四个分外诡异的人。 梅影每次出现,必伴随命案。 他们行凶手法各不相一,行凶对象也没什么太大的关联,看似是随性而为。 但周梨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没想到从江南至江北,连这里也有他们的人。周梨忽觉不安,仿佛阴影里有窥视的双眼。 半天没听到江重雪的意见,她看到他抬眉沉思,目中光芒深邃。 城外五里,走上一条岔道,路上有几家农户,越往前越荒凉,已看不到人家。 周梨偷瞄江重雪的表情,始终有句话在腹内憋着没说出口。 四年了,金刀堂四年前在与正派一战中全军覆没,昔年的府邸早已没了主人,还会在吗? 四年人事几翻新,也许早被拆了也未可知。 江重雪当然也有这层顾虑,可等他们停下脚步,周梨远远一望,看到林木间掩映了青灰色檐瓦,显露出冷落萧条的模样。 金刀堂背山而建,曾经是清河一带最出名的门派,威震一方。 这些年朝廷积弱,府衙根本不敢得罪这些江湖人。金刀堂鼎盛时期,逢年过节,府衙大人甚至还会带了礼物上门拜访,以求避免门派与官府之间起什么不必要的冲突。 这地方自从四年前开始就极少有人踏足了,后来有闹鬼的传言,官府来人查看,没想到一去不归,人如石沉大海,莫名其妙不见了,这就更坐实了闹鬼一说,于是成了禁地,再无人敢来。 如今的金刀堂孤零零伫立在此,被人忘却。 可走近了,周梨就发觉不对,等进去一看,就更奇怪。 按理说四年没人住过该当是罗布蛛网满是尘灰才对,可这里虽看上去荒芜,却十分干净,好像时常有人打扫。 周梨顿觉诡异,寒气窜上头顶,攥紧了手里的剑。 江重雪却肺腑如焚,全身烈烈地烧。 也许这世上万物有灵,知道故人归来,冲开了闭塞的尘埃,把蒙尘已久的岁月一并抹去,让他看到了昔日光辉。 树还是原来的树,小径还是原来的小径,和四年前一样。那树下曾有人练刀有人问道,花-径前有人煮酒,酒香四溢,随着微风飘了满院。 现在景物依旧,人已不在。 江重雪缩在长袖里的手指攥得太紧,双肩微不可查的颤抖,慢慢偏过头,袖子一抹,擦掉了什么。 周梨怔m.DD-NeNG.coM